第49章 最后的圣物

　　“是该去追了。”秦怀瑾悠然起身，定定地看着莲芜，低声道了句，“抱歉。”

　　“这不是你的错，真的不必道歉。若是哪天你对阿妤不好，再来向我道歉也不退。”莲芜依旧笑得欠揍，一个劲儿催促秦怀瑾去追姜妤安。

　　直到房门被关上，他才收起脸上的笑。

　　有时候笑起来真累啊！可他在京城却不得不笑，甚至得笑得放浪，才能让所有人安心。

　　不过这次是他大意了，他以为想杀秦怀瑾的人是五皇子，没想到竟然是皇帝。

　　说来可笑，曾经他以为自己与父亲才是反目成仇，到头来只是误会一场，真正反目成仇的反而是秦怀瑾。

　　想起那个变态的皇帝，莲芜忍不住摇头，姜还是老的辣，就算是张惟钦大概也想不到，他那点小心思早就被皇帝拿捏在手，如今不动他，只不过是留着有用。

　　转头看着门口的方向，莲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这一生虽然艰苦，却也足够精彩，罢了，足矣。

　　秦怀瑾追出去时，姜妤安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找了许久才在禁地前面的亭子里看见她。

　　只是当找到她的一刹那，秦怀瑾却不敢上前。

　　纵然往日被父皇伤害过无数次，可这一次却是他头一回认认真真地恨上那个人，恨自己的身份。

　　若他不是皇子，若他与那个给莲芜下毒的人无关，此时此刻他都可以走上前给阿妤安慰。

　　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姜妤安抬头，两人四目相对，秦怀瑾才陡然回神。

　　既然已经被看见，他便硬着头皮走上前，站在姜妤安的面前，坐立不安。

　　“坐吧。”看出了他的无措，姜妤安拉着他的袖子坐下，反过来轻声安慰他，“你也是受害者。”

　　她没有明说，但秦怀瑾已经从贼头的口中知道，这一场战争便是冲着他来的。

　　就算没能杀了他，也可以让南疆百姓怀疑姜妤安和秦怀瑾的身份，这样总有人想杀他，正好可以借刀杀人。

　　想到这个，秦怀瑾不禁苦笑：“我没想到他恨我至此，就算追到南疆也想杀了我。如果没有巫族的人替我挡下来，只怕死的人就是我了。”

　　巫祝感谢他救了巫族，可他知道是巫族救了他。

　　他抬头望天，看着不同于京城的湛蓝的天空，疲惫道：“我连他为什么恨我都不知道，因为母妃吗？可他却口口声声用母妃来挟制我。”

　　都说君心难测，秦怀瑾终于感受到了。

　　对于皇帝，他称不上失望，早就已经绝望了，绝望透顶。

　　身子被小小的胳膊缓缓抱住，秦怀瑾有些震惊，低头便看到姜妤安搂着自己，吓得他不敢动弹。

　　“皇帝总会害怕有人觊觎皇位，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儿子。或许你没有这么想，但在他眼中你总归会这么想。”姜妤安低声呢喃，“现在皇家也是一种可怜，连放弃的权利都没有。”

　　握住阿妤的手，秦怀瑾两眼望空，笑容苦涩：“是啊，儿臣儿臣，即便是儿子，终归也是臣子。君要臣死，臣就不得不死。”

　　“可是，“姜妤安抬起头，看着他下巴上生出的点点胡茬，“若君不是他呢？他就没办法要你死了。”

　　“不是他，换做别人也会希望我死，除非.....”秦怀瑾下意识接过话茬，说着忽然低下头，对上姜妤安明亮的眼眸，心中陡然一颤。

　　“除非君就是你，你就是君。”姜妤安替他补充完整，随即脸上露出浅浅笑意。

　　就像巫祝觉得莲芜最适合族长之位，姜妤安也觉得，秦怀瑾比任何一个人都要适合当皇帝。

　　他不懂什么为君之道，她只知道秦怀瑾愿意保护他的子民，皇帝最应该做的不就是这些吗？

　　“你希望我去争那个位置吗？”秦怀瑾搂住她，目光灼灼地问道。

　　“就算我不希望，你能逃得掉吗？”替他理好凌乱的衣领，姜妤安的语气无比沉重，“从你出生开始，这个结局就已经注定了。即便你不想争，也会有人推着你去争。”

　　争夺的齿轮一旦推动，就不可能停下来，就算秦怀瑾想停，那些王爷皇子不会同意，皇帝也不会同意。

　　二人相顾无言，剩下的皆是苦笑，命运从来就不给他们选择的余地，从一开始就注定好了每个人的路。

　　巫祝的阁楼里，他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将目光投放在眼前的白布上。

　　上面拓印下来的似乎是碑文，但整个巫族并没有这样的碑文，除了禁地。

　　作为族长，他知道禁地的东西不应该碰，可碑文的内容却让他犹豫了。

　　碑文十分简单，只简单介绍了禁地的三件圣物，一把十环刀，一块龙息石，还有一汪泉水。

　　也就是说，那汪泉水就是最后的圣物。

　　可是，若莲芜想要继承族长之位，他就不能进入禁地，否则这个口子一旦打开，禁地的神圣就不复从前了。

　　这一刻，巫祝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作为族长，他不得不摒弃身为父亲的身份，狠心将儿子赶出去，只为了保护巫族的安危。

　　如今，他为了保护圣物的神圣，禁地的神秘，难道还要看着儿子死去吗？

　　这一回不知道他的灵魂还能否重生，不知道他还要花多久时间去与那具身体契合。

　　更甚者，若他像秦夫人那样，可能一辈子都需要依靠龙息石才能活命，但世上的最后一块龙息石已经在秦夫人手中了，他的儿子又该何去何从？

　　刹那间，巫祝觉得自己老了，再也不敢像当年那样果断地作出决定，害怕族人受伤，更害怕再次伤害儿子。

　　无奈之下，他只能让桑就找来各部长老，将此事坦白相告。

　　“族长的意思是？”有长老不太明白巫祝的想法，茫然地看向他。

　　“我要让莲芜进入禁地，寻找解救之法。”巫祝肯定地开口。

　　如他所料，话音刚落，便有人反对：“可他是要继任族长的人，若他进入禁地，怎么能够继任？”

　　“自古以来，任何族人都不得闯入禁地，这是先祖定下的规矩。数百年来，那些生老病死者有多少，又有谁踏入过禁地？若莲芜进去了，他日后还怎么拒绝别人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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