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手足无措的丫鬟

　　他刚刚看得一清二楚，可是孟婉的脸上怎么会露出那种可怕的神情？她不是一直温柔可人的吗？

　　钟晋甩头，希望是自己看错了，可还没等他跑到厨房，就听到了姜妤安着急的声音：“刀下留猫！”

　　短短四个字，吓得钟晋脚下如同坠了千斤重的石头，动弹不得。

　　他差点害死了黑炭！

　　小厨房里，水娟举着刚磨得光滑的刀，案板上，黑炭已经被她打晕过去，瘫软在那儿，一动不动。

　　钟晋追进来看到这一幕，吓得心都停了片刻，他跳上前抢过水娟手里的刀扔到一旁，把水娟反手钳制住，看着王妃把黑炭抱走，这才喘过气来。

　　“它好歹是王府养的猫，你什么肉没吃过，非得杀它取肉吗？”姜妤安狠狠地盯着水娟，怀里的黑炭已经软了，好在煞白的小鼻子还喘着气儿。

　　水娟的嘴动了动，满眼含泪，刚要开口就被孟婉的声音拦住。

　　“钟大哥，黑炭找到了吗？”

　　孟婉例想着追上来，看到安静躺在姜妤安怀里的黑炭，捂着胸口，泪如雨下：“还好我没有害死它。水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这丫头想杀了黑炭，吃他的肉！”钟晋又用了几分力，痛得水娟眼泪直流。

　　“把她带去舒怀院。”姜妤安没有管孟婉，吩咐下去，转身就走。

　　“王妃，水娟只是一时糊涂，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她吧！她是青松苑的厨娘，爹娘身患重病，还指着她养家呢！奴婢愿意一力承担，求王妃放了水娟！”

　　孟婉噗通跪下，抱住姜妤安的腿，一个劲儿地求饶，就连钟晋都忍不住心疼。

　　可是他没有忘记，孟婉那时候看向王妃的眼眸里都是恨，她真的甘心给王妃下跪吗？

　　“她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丧良心，连整日在王府溜达的猫都要吃！”姜妤安踹开孟婉，坚定地带走水娟。

　　姜妤安刚出门，就碰到了站在门口的王嬷嬷，不由得面色一冷：“王嬷嬷也要劝说本王妃吗？”

　　“王妃误会了，奴婢是来感谢王妃救命之恩的。王妃宽宏仁厚，心胸开阔，愿意倾囊相救，是奴婢的福气。奴婢会吃斋念佛，求佛祖保佑王妃平安顺遂。”王嬷嬷气定神闲，没有丝毫着急地神色，就连道谢也那么平静。

　　“本王妃先谢谢你。不过只靠神佛保佑，本王妃早就没命了。人还是的靠自己，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姜妤安昂首挺胸地看着王嬷嬷，抬腿离开。

　　她不知道王嬷嬷这番话是不是真心，但经历此事，她对青松苑的母女没有丝毫好感，只剩下满腔怒火。

　　一进舒怀院，钟晋押着水娟跪下，他也噗通跪下，刚掌灯的季嬷嬷和素浣吓了一跳，素浣追上来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你起来吧，此事与你无关。”姜妤安强忍着怒火，把黑炭放在膝盖上，头也不抬，“我没有提醒你们不要让黑炭去青松苑，出了事依然应该我自己负责。你下去吧。”

　　钟晋不敢开口，听话地起身，眼底脸上满是愧疚。

　　他之前还觉得王妃小题大做，没想到黑炭差点成了锅里的一堆肉。

　　纵然这只是个小畜牲，可毕竟养了那么久，整日又喜欢黏着王爷，不止钟晋，王府上下没有人不喜欢。

　　水娟要是想吃猫肉，只管上外面买，为何要把主意打到黑炭的头上来？

　　水娟跪在地上，几乎浑身瘫软，等待王妃的审问。

　　等了许久，头顶前面才传来王妃的声音：“说吧，为什么要对一只猫下手？”

　　姜妤安此刻已经不生气了，她知道对于某些人来说，猫只是一个畜牲，这么肥的猫或许还能成为食材。

　　但在这个尊卑有序的时代，黑炭是她的猫，王府里的东西，谁都知道是有名有主的，就算误会，也应该打听打听再下手。

　　若水娟知道黑炭的来历，那么她举刀要杀黑炭就是不把她放在眼里，若是她不知道黑炭的身份，那就只能证明她做事不严谨，也怪不着她。

　　不过，让姜妤安感兴趣的还有孟婉那番话，看似是在为水娟求情，可也是在威胁。

　　毕竟，水娟是伺候孟婉的，孟婉才是她的主子。

　　此刻，水娟趴在地上，浑身颤抖，她能感受到季嬷嬷和素浣想要杀了她的目光，可是她别无选择啊！

　　她甚至不能说实话，只能磕头哀求：“奴婢知错，请王妃降罪。”

　　看着手足无措的丫鬟，姜妤安抚摸黑炭的后背，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直到黑炭醒来。

　　水娟跪了整整一夜，什么话都没说，眼睛底下一片乌青。

　　秦怀瑾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看见光芒之前他希望自己是以人的身份醒来，这样他就能找到那个要杀了自己吃肉的水娟，把她挫骨扬灰。

　　可看见跪在舒怀院里的丫鬟，他知道自己现在还是黑炭。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扑过去报仇！

　　一只纤细的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脑袋，安慰道：“晕了一整夜，才刚醒就这么有力气，看来是没被饿着。素浣，以后黑炭的食物减一半。”

　　素浣笑出声，点头称是。

　　“季嬷嬷，拿二十两银子给水娟，放她回去。”说完，姜妤安抱着黑炭起身。

　　她也坐了一整夜，骨头酸痛，浑身难受，这会儿也是该补觉去了。

　　季嬷嬷转身拿了银子，直到递到水娟手里，水娟才相信这是真的。

　　见她愣着，季嬷嬷把她扶起来，道：“我们王妃赏罚分明，你这是不知者无罪。这银子是给你爹娘治病的，快回去吧。”

　　“嬷嬷知道我？”水娟泪眼朦胧地看着季嬷嬷模糊的身影，她分明记得王妃什么话都没说过啊。

　　“当初王妃刚嫁过来，厨房犯浑，你帮我说过话。不过你都忘记了，也就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好孩子，以后别做这些事了。”季嬷嬷安抚一阵，催促她离开。

　　素浣一边给王妃捏肩捶背，一边看着窗外不解道：“水娟差点害死黑炭，为何王妃还要给她钱呀？”

　　“不给她钱，她爹娘就没命了。给了她钱，你觉得孟婉还能相信她？”

　　姜妤安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卸下珠钗，伸着懒腰带上黑炭一起补觉。

　　她早就说过，她不是好人，自然干不出来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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