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她接起，眉头微皱。

挂断电话后，她站起身。

沈砚霆放下筷子：“怎么了？”

林知遥有些迟疑：“护士说……崔子墨不吃药。”

沈砚霆语气微沉：“你还要去给他喂药？”

林知遥：“我让刘芝去。”

她低头看了看手机，正要拨出刘芝的号码。

沈砚霆盯着她几秒：“算了，我也不想看你心不在焉。你去吧，劝劝他吃了。”

林知遥顿了顿，点头：“那我过去看看。”

她离开病房，门轻轻带上。

沈砚霆收回目光，坐着沉默几秒，随后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

屏幕亮起，十分钟前贺勋发来一封简短的邮件：

“贺家重组初步完成，有件事，方便电话沟通吗？”

沈砚霆没有犹豫，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贺勋那头带着点夜风的声响：“谢谢，我自由了。”

沈砚霆淡声：“嗯。”

贺勋笑了笑，语气复杂：“贺老爷，你打算怎么办？”

沈砚霆靠着床头，神情平静：“这件事，你本来可以不管。”

“我知道。”贺勋的声音低了几分，“但我对他，不全是恨。现在我能离开了，也算是和他扯平了。”

沈砚霆说：“他现在没有家主令，只是个普通的孤寡老人。我联系了一家私立疗养院，有心理疏导师，也有保安系统，会有人来接他。”

贺勋沉默片刻，轻声道：“那我送他过去吧。送他最后一次。”

沈砚霆点头：“好。送完他之后，干干净净地开始你自己的生活。”

“你也是。”贺勋顿了顿，补了一句：“后会有期。”

沈砚霆挂断电话，眉目间的那抹旧日锋芒，也像是终于散去了一层。

林知遥来到崔子墨病房时，他正倚在床头，眼神飘忽地望着窗外，药还静静躺在床边的小桌上，一动未动。

她推门而入，不高兴地咳嗽两声。

崔子墨转头看她，脸上挂着一点笑意：“你不是去陪他吃饭吗？难道，有人给你打小报告？”

林知遥走过去，拉过小桌，把药杯往他面前一推：“怎么，你还怕苦啊？”

崔子墨挑了下眉，故作轻松：“不是。是我今天心情不好，想任性一下。”

林知遥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烧后，坐下来说：“心情怎么不好了？”

崔子墨望着窗外，眼神空洞：“姐，你说……人生到底什么才是有意义的？”

林知遥愣了下，随即勾起一抹略带自嘲的笑：“这个问题，我这个曾经的抑郁症患者，大概想得比你多太多了。先吃药，我再告诉你答案。”

崔子墨没有犹豫，乖乖接过药杯，一仰头吞下。

然后他盯着她，像个等待奖励的小孩：“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林知遥望着他，语气缓慢而真诚：“人生，可能就是没有意义的。虽然那些先贤都说要做长期主义者，但是我们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所以我想，我们根本不用去想那么多，只有眼下盼望的幸福才有意义。”

崔子墨低声重复：“你是说，活在当下……可以任性地去选择想要的？”

林知遥点头：“当然可以。”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眼神里仿佛闪过破碎的光：“姐，你骗我。”

林知遥微怔：“怎么说？”

崔子墨的嗓音低了下来：“你明明知道我的愿望，但你不会理会。我想和你结婚，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做听听的爸爸。你愿意吗？”

他毫不遮掩，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林知遥的眼神一动，没闪躲，也没逃避：“可是，为什么？”

“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他喃喃，“我……那么爱你。”

空气像是静止了一瞬。

林知遥眼眸轻垂，语气却温柔：“比起爱我，你更需要的，是家人。你在我身上投射的，更多是对家的渴望。”

崔子墨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愣住了。

他嘴角微微抽动，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然后，他低下头，眼泪一滴滴地落下。

他是有家人的。

可那些人不是锒铛入狱，就是早已对他心灰意冷。

他始终是那个被忽视的“异类”，一个在家里也找不到归属的人。

林知遥看着他哭得越来越难以自抑，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病房外，沈砚霆倚着墙，神情沉静。

他早就来了，只是一步也没迈进去。

如今，也不打算现身。

他尊重这一段关系，也尊重林知遥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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