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这些带着港澳牌照或特殊编号的座驾，将裴家老宅衬得如同镶在城市边缘的玉印。

二楼梳妆间里，空气被香粉与栀子花香浸得甜腻。

三个年轻女佣正围着黎芙芙忙碌。

鹅黄锦缎的梳妆台上，放着玳瑁梳子和嵌螺钿的胭脂盒。

橘粉色的蓬蓬裙是姚棠特意托人从香港带回来的。

裙摆缀着细碎的珍珠。

随着她微微晃动的脚踝，像落了一片碾碎的星辰。

“小姐，您这头发梳双环髻可好？”

为首的张妈手里攥着猩红缎带，指尖在黎芙芙乌发间穿梭。

镜中的少女眉眼精致。

鼻梁小巧，唇色天然带着点樱粉。

只是那双眼睛过于沉静，不像十六岁该有的天真。

“随便。”黎芙芙的目光落在腕间的翡翠镯子上。

那是裴奶奶给她的见面礼，水头足得像浸着一汪春水。

镯子旁边，红绳手链上串着颗小小的铃铛，是姚棠连夜编的。

“小矮子，你这裙子像个棉花糖。”

裴炫燃斜倚在梳妆台边，手指勾着她垂落的发尾，突然轻轻一扯。

“嘶——”黎芙芙回头，撞进他眼底促狭的笑。

少年穿着熨帖的白色衬衫，领口却歪歪扭扭，显然是被佣人强行套上的。

他腕上还戴着上次爬树摔的淤青。

此刻正用沾着草莓糖渍的手指，戳她蓬起的裙撑。

“别闹。”

黎芙芙拨开他的手，目光无意间扫过镜中自己颈间的项链。

草莓造型的银质镂空。

是来裴家第一年时，裴炫燃给她带的新年礼物。

“等会儿下去，要是有人敢捏你脸，我就把他蛋糕扣头上。”

裴炫燃忽然凑近，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廓，“上次那个王胖子就该揍，居然说你像年画娃娃。”

黎芙芙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这少年总把嚣张写在脸上，偏偏在她面前，像只炸毛后又偷偷蹭过来的猫。

她正想说话，门“吱呀”一声开了。

裴霄承站在门口，月白刺绣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冷白的腕骨。

他手里端着个描金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燕窝：“奶奶让送来的。”

他的目光掠过黎芙芙的裙子。

在她颈间的草莓项链上顿了顿，眼神晦暗不明。

他时常这样，隔着一段距离，用那种深潭般的眼神打量她。

“谢谢二哥。”

黎芙芙接过燕窝，指尖触到瓷碗的微凉。

裴霄承没说话，转身时袖口滑落些许。

黎芙芙握着调羹的手紧了紧——

这几年她总能看见他半夜回来，身上带着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

楼下传来悠扬的华尔兹舞曲。

裴家主宅的大堂被水晶灯照得如同白昼。

十二张长桌上铺着雪纺桌布。

鲍汁扣辽参的热气混着香槟的甜香，在空气中氤氲。

七层的生日蛋糕摆在主厅中央。

奶油雕成的玫瑰上还沾着晶莹的糖霜。

裴振国穿着笔挺的警服，胸前的勋章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他正牵着姚棠的手，向宾客们介绍：

“这是内人姚棠，这位是小女，黎芙芙。”

黎芙芙提着裙摆走下旋转楼梯时，全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

她微微颔首，笑容恰到好处，像朵被精心呵护的温室花朵。

裴炫燃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

像只护崽的小狼。

警惕地扫着那些递礼物的人。

“黎小姐真是金枝玉叶。”

“裴局长好福气啊！”

客套的赞美声此起彼伏。

黎芙芙一一接过礼物。

翡翠玉镯、珍珠项链、进口的芭比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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