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兵围太傅府
天色将明未明,洛阳城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里。
北军和西园军的营地却已如苏醒的巨兽,发出低沉而有序的轰鸣。
“呜——呜——呜——”
低沉雄浑的号角声撕裂晨雾,在寂静的洛阳上空久久回荡。
沉重营门被推开的吱嘎声此起彼伏,金属甲叶摩擦碰撞的铿锵声密集如雨。
吕布立于赤兔马上,火红色的灵装战甲在熹微晨光中流淌着熔岩般的光泽,那柄巨大的鎏金方天画戟随意地顿在身侧地上,戟刃寒光慑人。
他目光沉凝,扫视着两支威严整肃的军队。
北军士卒,玄甲玄盔,队列森严,步伐沉稳有力,长矛如林,反射着冷硬的微光。
西园军将士虽经历动乱,但在宋宪、郭忠等将领的率领下,也阵型完整,脸上更是带着对功勋的渴望和对吕布的认同。
两支队伍泾渭分明却又并行不悖,如同两道沉默的铁流,沿着洛阳宽阔的街道向前涌动。
只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甲叶碰撞声和战马偶尔的响鼻,汇成一股无形的肃杀压力,沉甸甸地压在空旷的街道上。
“成廉!”吕布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行军的噪音。
“末将在!”成廉策马近前,一身皮甲,眼神锐利如鹰。
“带本部人马,围住袁府。一只鸟也不许飞出去。”吕布的指令简洁冰冷,“若有强行闯出者,格杀勿论。”
“诺!”成廉眼中厉色一闪,抱拳领命,随即拨转马头,带着一队剽悍的并州狼骑脱离大队,如离弦之箭般扑向袁府方向。
“文远!”吕布的目光转向身旁。
张辽一身精炼铁甲,神情沉稳:“主公。”
“两军合兵,指挥交予你手。目标,虎贲军营!”吕布将象征指挥权的令旗抛给张辽,“按计划行事,稳步推进,不可冒进,亦不可迟疑!”
“主公放心!”张辽接旗在手,眼中精光暴涨,一股统御千军的沉稳气势自然流露。
吕布不再多言,猛地一夹马腹。
赤兔马长嘶一声,四蹄翻腾,如一道燃烧的闪电,瞬间脱离行进的大部队。
魏续、曹性率领数百狼骑亲兵与近千步卒紧随其后,马蹄阵阵,步履轰鸣,直奔太傅府而去!
铁流滚滚,穿行于洛阳寂静的街巷。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但无数道或惊恐、或好奇、或敬畏的目光,从门缝后、窗棂间悄然投出。
“老天爷……这么多兵……”一个缩在门板后的老翁声音发颤。
“别怕,爹,”旁边扶着老翁的中年汉子压低声音,眼中却闪着异样的光,
“你看,他们……他们不一样!队伍齐整得很,没人乱看,更没人去碰旁边晾着的衣裳、摊子上的货!这才是正经王师的样子!”
“是啊,”隔壁门缝后传来一个妇人的小声附和,“前几日西边那群天杀的瘟神,见什么抢什么,跟蝗虫过境似的!
听说就是西园军里反出去的叛贼!呸!听说虎贲军收留了那些畜生,看来这虎贲军也不是什么好鸟!”
“讨伐叛军!诛杀国贼!”队伍中,被吕布新提拔的军官们适时地、一遍遍向街道两旁沉声呼喝。
这口号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寂静的街巷中激起一圈圈无声的涟漪。
“听见没?讨伐叛军!”中年汉子对着老翁激动地说,“我就说!之前祸害百姓的,定是叛贼!果然如此!”
“诛杀国贼……”老翁喃喃重复,浑浊的老眼望向那支沉默而威严行进的军队,终于明白了什么。
恐惧依旧在,但一种朴素的认知已在许多紧闭的门户后悄然生根:
这支军队,与那群烧杀抢掠的畜生不同;而接纳了那群畜生的虎贲军,恐怕真如这些官军所言,已是国贼。
“砰!”
太傅府衙那两扇厚重、象征着大汉朝廷威严的朱漆大门,在一声巨响中猛地向内弹开!
门闩断裂的木屑纷飞。
吕布高大的身影当先踏入,火红战甲仿佛将厅堂内略显昏暗的光线都点燃了。
方天画戟的戟尖拖曳在青砖地面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滋啦”声,火星迸溅。
他身后,魏续、曹性及一众如狼似虎、甲胄染霜的亲兵汹涌而入,瞬间将前庭塞得满满当当,浓烈的铁血煞气扑面而来。
厅堂内,早已聚集了一群闻讯赶来的高官显贵。
太傅袁隗端坐主位,面色沉凝如水,手中捻动着一串玉珠,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身侧站着长子袁基,脸色苍白,眼神惊惶。
周围是司空刘弘、河南尹王允、廷尉韩卓、城门校尉伍琼、良乡侯尚书卢植等人,或惊怒,或凝重,或强作镇定。
“吕布!”司空刘弘须发戟张,第一个跳出来,指着吕布的鼻子厉声呵斥,
“你……你好大的狗胆!竟敢擅闯太傅府邸,还纵兵破门!
此乃藐视纲常、犯上作乱!形同谋逆!你眼中还有没有天子,有没有朝廷法度!”
城门校尉伍琼紧随其后,声音尖利:“吕奉先!立刻带你的人退出去!向太傅及诸位公卿赔罪!
念在你护驾有功,或可视为一时激愤,尚有转圜余地!
若再执迷不悟,吾等必联名弹劾,罢黜你所有官职,将你下狱问罪!”
“不错!”廷尉韩卓也上前一步,色厉内荏,“速速退兵!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卢植虽未开口,但他也是面色难看,看向吕布的目光中满是失望。
面对这群高官的口诛笔伐,吕布脚步不停,径直走到大厅中央,距离袁隗的坐席仅数步之遥。
他目光如电,直接无视了跳脚的刘弘、韩卓等人,灼灼视线死死锁住主位上的袁隗。
“袁太傅,”吕布的声音不高,却压过了所有的呵斥,带着冰冷的穿透力,“我来,只问一句。
袁本初阴谋暗杀北军、西园军统帅,策动军中叛乱,致使上军校尉张稚叔惨死,数千将士裹挟作乱,劫掠洛阳百姓,荼毒生灵……
这些事,你可知情?”
此言一出,厅堂内瞬间一静。
以刘弘为首的一些人像是被掐住了脖子,满腔的斥责堵在喉咙里。
他们与袁氏交好不假,但张杨遇刺、叛军劫掠洛阳,这可是震动朝野、人尽皆知的血案!
若袁绍真牵扯其中……这浑水,谁还敢轻易去蹚?
几人目光闪烁,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气势顿消。
袁隗捻动玉珠的手指终于停住。
他抬起眼皮,浑浊的老眼迎上吕布锐利的目光,脸上皱纹深刻,却不见丝毫慌乱,只有一种深沉的疲惫和…漠然。
“宜乡侯,”袁隗的声音苍老而平稳,“此言差矣。
张校尉不幸罹难,老夫亦深感痛心。然,此乃军中事务,或是统兵不力,或有小人作祟。
但本初乃是司隶校尉,日常有监察之事,事务繁多,与此事何干?
你无凭无据,便将如此滔天罪名扣在老夫侄儿头上,岂非血口喷人?
老夫倒要问问,宜乡侯此举,意欲何为?”
河南尹王允这时也开口说道:“宜乡侯,张稚叔与张文远二人如今的职务,还是得益于袁司隶的举荐。
他们与本初本就有恩义,本初怎么会谋害他们?宜乡侯怕是找错人了吧?
张稚叔之事,允亦有耳闻,但或许并非有人谋害,而是张稚叔自己统御不力,能力不足吧?”
“能力不足?找错人?!”吕布怒极反笑,声震屋瓦,
“若是张稚叔统御不力?那为何叛军叛乱之后不逃离洛阳,而是径直投奔了袁氏掌控的虎贲军?!
这难道也是巧合?这恐怕是蛇鼠一窝,早有勾结吧?!”
“一派胡言!”韩卓忍不住又跳出来,“那些叛军去向,谁能控制?或许只是慌不择路!焉知不是有人故意栽赃,构陷袁公!”
“构陷?”吕布眼中寒光暴射,猛地踏前一步,戟尖在地上划出刺耳长音。
他不再废话,厉声喝道:“魏续,将东西拿来!”
“末将在!”魏续应声如雷,大步上前,将一个沉甸甸的粗布包裹重重摔在袁隗面前的青砖地上!
包裹散开,露出里面一摞染着暗褐色污迹的竹简和几份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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