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霜殒的抉择

赵玄轩看着弟子们在心魔试炼中挣扎、明悟、蜕变，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欣慰。他握着霜殒的手，开始缓缓发力。剑身发出“咯吱”的声响，缠绕的黑气在兵魂光潮与醉仙酿气息的压制下，剧烈翻腾却无法阻止剑身被一寸寸拔出！

祭坛开始震动，冰台下方，隐隐透出暗红色的光芒和更浓烈的血腥煞气——那是属于白天寿的气息！

就在这时，被步青栗音波震飞的黄天化（魔念）挣扎着爬起，他眼中黑气疯狂闪烁，猛地看向被李青蔓护在身后、因父亲背叛而失魂落魄的黄流苏，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冰魄灵体...完美的容器...献祭！”他嘶吼着，化作一道黑烟，不顾一切地扑向黄流苏！

“流苏！”步青栗和李青蔓同时惊呼！

“滚开！”李青蔓反应极快，将步青栗往身后一推，手中空酒葫芦灌注全身灵力，当作流星锤狠狠砸向扑来的黑烟！

砰！

酒葫芦与黑烟相撞，发出沉闷的响声。葫芦瞬间布满裂纹，李青蔓更是如遭重击，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那黑烟只是略微一滞，速度不减，枯爪般的五指直抓黄流苏面门！冰冷刺骨的魔气几乎冻结了空气。

黄流苏看着父亲那张被黑气彻底扭曲、只剩下贪婪与毁灭的脸，巨大的恐惧和悲伤淹没了她，竟僵在原地，忘了闪避。

“不——！”步青栗不顾肩伤，琴弦急拨，一道带着血色的音刃斩向黑烟，试图阻止。

然而，就在那魔爪即将触及黄流苏的瞬间——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极寒，毫无征兆地从黄流苏体内爆发出来！她周身瞬间凝结出厚厚的、纯净如水晶的玄冰！那冰层并非死物，而是流淌着冰蓝色的灵光，带着一种神圣而凛冽的气息！

黄天化（魔念）的枯爪狠狠抓在冰层上！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上寒冰！刺耳的腐蚀声响起！魔爪上的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冻结、消融！黄天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抓向冰层的手臂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冰霜，并且急速向上蔓延！

“冰...冰魄灵体！完全觉醒？！”黄天化（魔念）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痛苦。他猛地抽回手臂，但整条右臂连同半边肩膀，都已被那恐怖的灵体寒气彻底冰封、坏死！黑气在冰层中疯狂冲撞，却无法挣脱这源自天地至寒本源的封印！

“爹...”黄流苏看着被冰封半边身体、痛苦挣扎的父亲，泪水终于决堤，但眼神中除了悲伤，更有一丝源自血脉深处的决绝，“你...醒醒啊！”

这突如其来的剧变，让正在对抗兵魂试炼的萧锦瑟、燕破岳、白起都为之侧目。

而祭坛之上，赵玄轩紧握霜殒剑柄的手，猛地向上一提！

铿——！！！

一声仿佛龙吟、又似冰川崩裂的巨响，响彻整个葬兵谷！

幽蓝的霜殒巨剑，终于被他从冰晶祭坛中彻底拔出！

缠绕剑身的顾长卿执念黑气，在剑身离台的瞬间，发出一声不甘的尖啸，如同被阳光照射的积雪，迅速淡化、消散！剑身光华大放，纯净的冰帝气息如同潮水般冲刷着整个葬兵谷，将残留的阴霾一扫而空！

那三道兵魂守卫的身影，在霜殒离体的同时，停止了攻击。他们对着手持霜殒的赵玄轩，以及谷中苏醒的万千兵魂光点，齐齐躬身，行了一个古老的军礼，随即化作三道流光，没入霜殒剑身之中。

祭坛失去了霜殒的镇压，中心缓缓裂开，露出一个向下旋转的、暗红色旋涡通道。浓烈到化不开的血腥煞气和属于白天寿的微弱气息，从中喷薄而出！

“十一师弟！”白起第一个冲到漩涡边缘，目眦欲裂地看着下方翻腾的血色，“就在下面！”

赵玄轩手持霜殒，剑尖指向血色旋涡，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锐利如鹰：“黄天化已被魔念彻底侵蚀，救无可救。流苏...封住他。”他看向半边身体被冰封、兀自嘶吼挣扎的黄天化。

黄流苏泪流满面，看着父亲狰狞的面孔，深吸一口气，双手结印。更多的纯净冰晶从她掌心涌出，如同活物般蔓延，将黄天化（魔念）剩下的身体连同那不甘的嘶吼，彻底封入一座人形冰棺之中。

“爹...对不起...”少女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悲伤。

步青栗捂着肩头，走到赵玄轩身边，看着那翻腾的血色旋涡，声音虚弱却坚定：“天哥，我们下去。”

赵玄轩点头，目光扫过伤痕累累却战意未减的众人：“此去，直面归墟。怕否？”

“怕个鸟！”白起扛起巨剑，第一个跳入血色旋涡。

“杜长庚的酒债还没讨完呢！”李青蔓抹去嘴角血迹，紧随其后。

萧锦瑟、燕破岳一言不发，眼神决绝，飞身跃入。

步青栗握住赵玄轩冰凉的手。

赵玄轩最后看了一眼被冰封的黄天化和泪眼朦胧的黄流苏，轻叹一声，手持霜殒，与步青栗一同，消失在血色旋涡之中。葬兵谷内，只剩下万千兵魂光点无声闪烁，以及一座冰冷的人形冰棺。

血色旋涡并非通道，而是直接连通了空间！

一步踏出，天地骤变！

不再是葬兵谷的冰冷死寂，而是置身于一片沸腾的、毁灭性的战场边缘！

脚下是破碎的、染满暗沉血污的巨大城砖，绵延向视野尽头——那是大秦长城的残骸！前方，是无边无际、翻涌咆哮的漆黑魔潮！形态扭曲，不可名状，如同污秽的海洋，疯狂地冲击着前方一道摇摇欲坠的防线！魔气所过之处，空间被腐蚀出黑洞般的痕迹，刺耳的尖啸混杂着令人作呕的腥风，几乎要将人的神魂撕裂！

防线最前沿，一道浴血的身影如同礁石般死死钉在魔潮之前！

正是白天寿！

他浑身重甲早已破碎不堪，露出深可见骨、被魔气侵蚀得发黑的伤口。左手齐肘而断，断口处黑气缭绕，仅剩的右手死死握着一柄崩了刃的青铜古剑——那赫然是虎符的另一半！他以剑杵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每一次挥动残存的右臂，都爆发出惨烈的兵家煞气，将扑到近前的魔物绞碎，但更多的魔物立刻填补空缺，如同无穷无尽的海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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