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公主远嫁

“沈晏，大公主已经启程，你回去吧。”

长乐宫中，红灯高挂。

沈晏脚步踉跄地赶来，红缨张开双臂，挡在路中。然而，他根本不愿相信红缨所说的话，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近乎恳求道：“我只求见她一面，你放心，我绝不会胡来，宫中的规矩我懂。”

“沈晏！”

红缨眼眶满是无奈与不忍：“公主说，倘若你追来，便告知你，她轿帘上绣的并非鸳鸯，而是两国的界碑。”

“这是什么意思？”

沈晏猛地停下脚步，双手紧握，指节泛白，声音带着一丝茫然。

“她所嫁之人并非某个具体的人，而是肩负着大玄与月来国往后十年的和平安稳。”

红缨语气中透着深深的无奈：“公主说你身为医者，拯救的是个体的性命；而她身为公主，守护的是万千百姓的安宁。这是她的使命，你莫要试图改变，也无需为此背负。”

“万千百姓的安宁……”

沈晏喃喃重复着，喉间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那她自己的幸福，又该置于何处？”

“公主说，她的安宁，便在两国不再兵戎相见的土地上。”

红缨掷地有声道：“公主还说，你要记住，她并非逃避，而是去履行一份必须承担的约定。”

听闻，沈晏不免一阵刺痛，可他明白，自己现在无力改变这既定的结局。若执意去阻拦大公主，只会将事情闹得不可收拾，甚至可能被月来国使臣知晓，给大公主带来无尽的麻烦。

罢了！

自始至终，大公主从未向自己表露过爱意，这一切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他满心落寞，转身朝着小院走去。

不知为何，回过神时，人已来到宫墙狗洞前，而思绪却始终萦绕在大公主身上。他咬咬牙，从狗洞钻了出去，不顾一切地向城外跑去。

凭借炼体七重带来的强大气血之力，他速度极快，耐力持久，很快便跑到了城外一处高山。

身后跟着的鹰卫皱了皱眉头，以为他要逃跑，赶忙紧紧跟上。

城门口，众多士兵严阵以待。

远处传来送亲队伍的号角声，悠长而沉闷。

一条长长的队伍缓缓从城内走出。

凤辇之上，大公主身着华丽的翟衣，头戴凤冠，那大红色的衣服非常喜庆，却难掩她眼中的落寞。

她轻轻掀开帘子，问道：“沈晏走了吗？”

“是的，走了。看得出他极为痛苦。”

骑着黑色骏马的红缨点点头，轻声说道：“我已安排人给他送信，待我们离开京城后，便会有人将信交到他手中。”

大公主低头看着手中的手绢，幽幽叹了口气：“红缨，昨夜我一夜未眠。一直在想，到了那边该如何言语，如何欢笑，又该如何对着一个陌生之人，唤他一声夫君。”

她沉默许久，摇摇头：“可想来想去，脑子里一片空白。”

红缨眼眶一热：“想不明白便不想了。反正我会一直陪着你，你想说便说，不想笑便不笑。他们若敢怠慢你，我就跟他们拼了。”

“傻丫头。”

大公主被她逗得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却泛起了泪花：“咱们是去和亲，并非去拼命。只是往后啊，这宫里宫外的规矩，都护不住咱们了。我虽是公主，却要远在异乡；你身为侍女，往后便成了我唯一能倾诉心事的人。”

红缨坚定地说道：“我不怕。从前在宫里，我跟着你学规矩，到了那边，我再和你一起学习如何在异乡生活。反正天塌下来，我先替你顶着。”

大公主望着红缨眼中闪烁的坚定光芒，轻轻应了一声：“好，那咱们便一起学着，学着如何在那片陌生的土地上，好好活下去。”

“遵命，大公主。”

红缨笑着回应。

沈晏远远望着尘土飞扬的路尽头，那长长的接亲队伍，长叹一声：“大公主，前路漫漫，愿你一路平安。我沈晏如今，也只能以这样的方式为你送行。”

不！

只要我沈晏将来有足够的能力，就一定要将你接回来！

回到东宫小院。

沈晏努力想要打起精神，却始终提不起一丝力气。躺在床上，想睡却难以入眠，翻来覆去，似乎身体的一部分被生生抽离。

“是沈大人吗？”

小院外传来敲门声，一名小宫女站在门外说道：“是红缨姐姐让奴婢把这封信交给你。”

“多谢。”

沈晏疑惑的走过去打开门，伸手接过小宫女手中的信，好奇的道：“青竹呢？也随大公主一同离开了吗？”

“是啊，长乐宫此次有不少人跟着大公主一同前往，这可是一份荣耀，可惜奴婢没这个福气。”

小宫女略带幽怨地轻叹一声，偷偷看了一眼沈晏的面容，脸瞬间涨得通红，而后匆匆跑开了。

“？？？”

沈晏见这一幕，满心疑惑，随后关上小院门，展开书信。当看到信上的内容时，他瞬间神情不对了。

沈郎亲启：

见字如面。

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已在前往月来国的途中。有些话藏在心底太久，再不说，恐怕就没机会了——我已有了你我的孩子！

莫惊，也莫恼。

这并非谁的过错，只是命运的安排。你常说医者仁心，见不得他人受苦，可这世间苦难众多，并非你我能够一一阻拦。

我既身为公主，便要肩负起应尽的责任，走该走的路，守护该守护的人。这个孩子，是上天赐予我的念想，也是我日后坚持下去的力量。

此去路途遥远，两国邦交系于我一身，你的出现，于我而言是劫难，于你而言亦是困境。

还记得那句“医人先医己”吗？人生漫长，你要守好你的药炉，护好你的病人，也要照顾好自己，也算是替我，多看看这太平人间。

不必挂念，不必等待。愿君安好，岁岁无忧……

这一夜，沈晏再次酩酊大醉。

他还记得上次喝醉，是因为太子妃怀孕，为了孩子不能相见。

如今，大公主也怀着身孕远嫁他乡。他甚至开始怀疑，所谓的九代单传，莫不是意味着孤苦伶仃，身边只能留下一个孩子，其他孩子都要被迫分离？

“大公主，沈爷定会去接你的……我一定会把你和孩子接回来……你是我沈晏的女人，谁也别想把你抢走……”

喝醉的沈晏对着门板大叫。

随后，便鼾声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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