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量身定做的差事
再多说几句，苏洛梨都担心自己露馅儿，哈哈干笑两声，僵硬的转移话题，“孩子们呢？”
她眨巴眨巴眼睛，目光落到隔壁屋内。
小小一隅摆了张新的四方桌，四个孩子各坐一方，手里捧着书，认真默读着，余晖在四人身上笼罩金光，熠熠生辉。
张丰收被盯久了，开始还能维持原样看书，可时间一久了他身体开始小幅度蠕动，扛不住才敢匆匆扫一眼，见婶婶还盯着这边，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把书抬高挡住自己的脸：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根本挡不住。”裴如河坐对面，瞧他头还超出书一圈，再对比哥哥和妹妹，忍不住提醒，“你该减肥了。”
“行，减，我现在去跑步。”张丰收已经如坐针毡了，放下书站起来就往外走，眼睛都不敢看苏洛梨这边，“叔，婶，我去跑步锻炼身体。”
他迈了好大一步。
“丰收。”
张丰收脚悬在半空，僵硬回头，“婶婶。”
“拿书来。”
苏洛梨推着裴慕行进屋。
张丰收整个人都要被汗浸湿了，递书过去后整个人缩成胖鹌鹑。
“你考一考他。”苏洛梨站在身后，本想自己考，可这犹如天书的繁体字实在不适合她。
裴慕行不解但照做，翻开书问，“子曰，贤哉，回也！后面是什么？”
张丰收啊了一声，眼神求救的看向一侧。
裴如河和裴如云害怕下一个是自己，缩在书后翻找内容。
裴如山早已倒背如流，目光未移书本寸。
空气静得只有翻书声以及张丰收砰砰砰的心跳声。
他的紧张清晰可闻。
“一箪食。”裴慕行提示。
“一……”
张丰收话到嘴边又咽回去，明明记得的，可怎么就想不起来了？
他逐渐崩溃，眼泪不断往下掉，肉嘟嘟的双颊飞上绯红色。
“裴叔，我，我对不起你，你教了几遍我都记不住！”
“二宝三宝，你们俩记住了没？”裴慕行又问。
裴如云嘟着小嘴，“爹爹，我不喜欢四书五经。”
裴如河频频点头，“爹，我也不喜欢，我只想练武功！”
“读书，不单是认字，更是习其中道理，懂道德，行正事。”
裴慕行语重心长。
三个孩子垂头听教。
苏洛梨也从孩子过来的，一眼便知三人只是短暂服从裴慕行这个老师的威严罢。
她合上书，正欲开口时，一眼扫到自家围墙上一个起起伏伏的黑影，她把书给裴慕行，轻轻开了门绕到围墙后。
土墙边上，十岁左右的两个小崽子叠罗汉，用力把上头那个撑的更高。
“羊蛋，能听见没？”
两个人加起来也没围墙高，再怎么用力都徒劳。
羊蛋双手扒在墙上吊着，脚尖踩着小牛的脑袋尖再一用力。
“嗷，痛死了！”小牛被踩得身体乱晃。
羊蛋没了受力点，连忙喊，“稳住，我要摔了！”
“不行了不行了。”
合体散架。
小牛一屁股坐地上，扬起一阵黄土。
羊蛋则直直后仰摔下。
苏洛梨早看情况不对就跑过去，伸手一捞把人拽了起来。
天旋地转后稳稳站定，羊蛋笑脸在看到被谁救时当即变苦瓜脸，“苏婶婶，我，我们……”
小牛吞吞口水，头恨不得埋土里去。
这俩小家伙，穿着补丁烂衫，瘦弱得身上肋骨都明显易见。
“说，你们要听什么，不然我跟你们娘说。”苏洛梨板着脸。
羊蛋赶紧摆手，头摇出风来，“别啊婶婶，我们，我们就是想听课。”
小牛附和重重的点头。
“听课？”苏洛梨好奇。
“听说裴叔在教他们读书，我们好奇，也想听一听，没想干别的，婶婶，你别生气，我们下次不敢了。”
这也是现在的苏洛梨，换以前他们压根不敢，但内心还是有点恐惧。
“回家去吧。”
苏洛梨摆摆手，转身回家，看到裴慕行再次教导时，严声厉色，眉宇间多了丝活人的阳气。
他总觉得自己没了腿，干不了重活，是无用，那这不就是现成的差事？
她没进屋呢，又转身出门。
门合上，裴慕行目光缓缓扫过，眼中浮现一丝怅然。
转瞬即逝，像是错觉。
两个身影默默转身蹲在阴暗处。
青西，“最近苏洛梨有点冷落主子了。”
青北颔首，“主子想多了，我跟着她一天，她除了埋头干活也没别的。”
青西看向青北，“你要不要跟主子说
“你想死你去。”青北丢下冷冰冰一句秒遁。
青西试想主子听到她这话时，眼刀子就杀死她了，果断闭嘴。
彼时苏洛梨已经来到村长家，喊来了族老，一起坐在村长家院子里商量。
晚风徐徐，是一天里最凉快的时候。
村长用蒲扇扇风，听完苏洛梨的建议，嘴角硬压都压不下去。
几位族老也是隐着笑。
就下午的时候，几人还在想这个问题，村里劳动力有限，可孩子太多了，每天大人全去干活了，剩一堆大大小小的孩子没人照顾，只能交给他们几个老头子。
一开始还行，可这一个多月下来，他们老骨头都要散架了，苏洛梨这提议，无异于瞌睡来了送枕头。
村长忙答应，“行，我们都没意见，我家后院跟族长家后院可以拼起来，桌椅板凳大家凑一凑，明早一早上就能弄好。”
大族老摸摸胡须，“别等明天了，今天叫上王富贵他们几个人，搬些椅子就行了。”
二族老笑道，“孩子们的饭菜我们也包了。”
……
一人一句，苏洛梨瞅准时机插话，“我知道你们急，但你们先别急。”
几个老头不明所以。
“我只是先跟你们商量，还未跟我夫君商量呢，等我回去问问他的想法，再来同你们说。”
苏洛梨看几个老头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起来，她站起身，“那我先回去问问。”
“好，快点啊。”村长几人起身，“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去？”
到了晚上，村子就与黑暗融为一体，月明星稀也能看见路，只是村长家离裴家还有段距离，一个人还有些害怕。
“不用了。”
苏洛梨拉开院门，
裴如山推着轮椅，轮椅上挂着灯笼，照亮了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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