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盘剥下人

盛老夫人打理太傅府多年，明白里边的猫腻儿，可她并没打算揭穿，而是任由两个女儿斗了起来。

她抓住了重点，看向盛鸢岚，“岚儿，这我可得说说你了。这么重要的事情，让个丫头通知，也不怕耽搁了吗？”

“母亲说的是。”盛鸢岚笑了笑，“都怪女儿疏忽，不过姐姐和蔓蔓天生丽质，想必什么衣裳都能驾驭，倒是不必纠结。”

这话盛鸢岚说得极其高明，先是将盛禾荷高高捧起，随后就挖了无数个坑，等着她往里踩。

一旦盛禾荷对那些挑剩的布匹不满，她就可以借题发挥，将事情引到盛老夫人身上。

毕竟这布匹可都是盛老夫人点头拿的，盛禾荷要是敢说出来，那就是没规矩，肯定惹得盛老夫人不高兴。

盛禾荷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冷冷道，“倒是多谢妹妹费心了。”

然而陆蔓蔓却是不想让娘亲受着这个委屈，她指着那些布匹，“凭什么我和娘亲就得穿人家挑剩下的？”

盛鸢岚闻言大喜，故意道，“蔓蔓，可是这布匹就剩这些了。”

陆蔓蔓看了看盛老夫人，这才开口道，“外祖母，蔓蔓有布匹，可以不用这些吗？”

盛老夫人眸中闪过惊讶，点头道，“自然可以。”

盛禾荷倒是也没有阻止，有些话她不能说，可三岁半的陆蔓蔓，正是“童言无忌”的年龄，有些话女儿说正合适。

没一会儿，陆蔓蔓便抱着一匹布进来。

她仰起头，看着盛鸢岚道，“姨母，我和娘亲用这个做衣裳。”

盛老夫人看着那匹布，有些惊讶道，“这是浮光锦？”

“没错，母亲。”盛禾荷淡然道，“这东西倒也不稀罕，虽说看着漂亮，可蔓蔓好动又不耐磨，所以就一直放着。既然今日母亲说是要做衣裳，倒是沾了光。”

盛鸢岚率先发难道，“姐姐，你怎么还说起大话了？这浮光锦可是好东西，莫非在乡下也遍地都是了？”

之前陆蔓蔓就特意说过这事，盛鸢岚也只当她吹牛，一点没往心里去。

现在突然拿出这么整整一匹，倒是她有些慌了。

见盛禾荷稳操胜券，盛鸢岚不怀好意道，“姐姐，莫非这浮光锦来路不明？”

盛老夫人皱起眉头，“荷儿，这浮光锦颇为贵重，你说清楚，这是哪里来的。”

盛禾荷似乎早料到会这样，她轻声道，“还请母亲和妹妹莫要着急，一会儿便可知晓答案。”

说着，她转头看向陆蔓蔓，“蔓蔓，你去带人把那箱子抬过来！”

顾柒柒在一旁看了半天，自以为这母女还在嘴硬，故意道，“妹妹，你别一会儿不敢回来！”

陆蔓蔓却是没搭理她，就急着回去找那箱子。

片刻过后，众人眼看着陆蔓蔓打开那箱子，纷纷被眼前流光溢彩震惊到了。

顾柒柒惊得目瞪口呆，第一个想法就是，陆蔓蔓居然没有说话，这种稀罕东西，这村姑真的有一箱子！

盛鸢岚得笑容僵在脸上，实在弄不明白，盛禾荷来自乡下，到底从哪弄来的这些宝贝。

若是一匹还能说是偷来的，可要是整整一箱子呢？

盛老夫人本就存了试探两人的心思，见盛禾荷自证清白，她就赶紧出来和稀泥。

她看向陆蔓蔓，轻笑道，“倒是个不亏的主儿。”

“蔓蔓生性烂漫，这爱憎分明的性子，算是随了她的父亲。”

眼见盛禾荷说得点滴不露，盛老夫人便没有再追问，只是道，“你是我的女儿，蔓蔓是我的外孙女，我怎么能不心疼呢？以后住在这里，免不了要应酬，若是太穿戴太俗气，人家还以为咱们太傅府揭不开锅了呢！”

“说起揭不开锅……”盛禾荷笑着道，“我这倒是有个疑问，还请母亲解答。”

盛老夫人有些诧异道：“你说就是了。”

见母亲答应，盛禾荷缓缓开口，“既然说起做衣裳，我姑且就问上一句，咱们府上一年给下人们做两次衣裳，可怎么不见他们换呢？”

盛鸢岚听到这些话，不由得心中一惊。

这盛禾荷不过是乡野村姑，即便家中有些钱财，也不过是土财主，哪里懂得这些弯弯绕绕？

她笑着道：“姐姐怕是有些不了解，这衣裳发下来，那些下人不舍得穿，总是拿回家去，所以母亲便行了方便，发放布匹。”

“原来是这样啊！”盛禾荷点了点头，又出语惊人道，“可昨日春柳说她家中缺粮下锅，实在没有工钱，还是我借了银子给她。我还想问问妹妹，这眼看着就月末了，难道这下人的月钱，还没发放吗？”

“这事都是管家负责……”盛鸢岚佯装惊讶道，“难道这月钱还没有发吗？”

盛禾荷叹了口气道，“既然妹妹说发了月钱，账上不见银子，下人又没收到月钱，那这银子去哪了呢？”

这话一出，盛鸢岚立马变了脸色，就连盛老夫人也投来了质询的目光。

可盛禾荷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府里的情况打探清楚，难道真的出了内鬼？

春柳的事情盛鸢岚不是不知道，可那盛老夫人派去的，就算她有意见，也只能偷偷使绊子，不能拿到明面上来。

盛鸢岚佯装镇定，赶忙道，“姐姐说笑了，那银子又没长翅膀，还能飞了不成？”

这时，盛老夫人也是开口，“荷儿，下人之言你又怎么能相信呢？岚儿操持家中这么久，哪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盛鸢岚一脸委屈，“姐姐，您若是不信，不如就让管家来问话好了。”

“母亲，这事先不急。”盛禾荷叹了口气，“女儿可否问问给下人发布匹那事？”

见盛老夫人没有拒绝，她继续道，“母亲，我知道您是出于好意，可您的善心下人们却是未必理解啊！”

盛老夫人皱眉道，“反正那衣裳他们也不穿，换成布匹做衣裳也好，换银子也罢。难道不是好事吗？”

盛禾荷苦笑道，“母亲，您知不知道穷人怎么过日子，衣服不破就能一直穿，如果不是过年，他们怎么舍得做新衣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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