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质问
节目一播出来，大家都被那种爸爸的爱感动了。
很多人跑来笑话顾欢：“你爸不要你了。”
顾欢的过去在沈城大家都知道，当年医院里那场闹剧，很多人还记着呢。
两个女儿，一个从小被爸妈宠着，吃穿不愁，每次爸妈提到她，她都笑得合不拢嘴；另一个十六年都没见过爸爸，妈妈早就不在了，舅舅也病得厉害，每天在学校和医院之间来回跑。
宁绪没再说话，也没再看顾欢一眼。顾欢背着个黑色书包，淡定地跟在宁绪后面。
到了别墅。
开门的是个法令纹很深的中年女佣，她看起来很刻薄，眼神快速地扫过顾欢那条洗得发白的黑色牛仔裤。
门口的练习房门半开着，里面露出一把名贵的小提琴一角。
“李嫂，太太去哪儿了？”宁绪问道。
“太太头疼，上楼休息去了。”李嫂一本正经地回答，还意味深长地瞅了顾欢一眼。
顾欢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但心里却咯噔了一下。
姓李？
她不动声色地瞥了李嫂一眼，渐渐地把眼前这张脸和记忆中那个尖酸刻薄的脸重合起来。
没错，就是她，当年那个害得她妈妈和舅舅遭殃的帮凶。
妈妈在抢救室里生死未卜，这个姓李的女人却在门外指桑骂槐，还把当时还是少年的舅舅容松推倒在地。
舅舅的腿本来就在康复的关键时期，这一摔，他一辈子走路都有点一瘸一拐的。
可谁让她背后有陈家的女儿撑腰呢？
就算最后容松报了警，她也一点事儿都没有。
看到顾欢大大方方的，李嫂感觉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没劲儿。
她气呼呼地把目光收回来，把顾欢带到偏厅，也不管宁绪，扭头就走。
顾欢斜着眼睛看了宁绪一眼，轻轻一笑，那表情明显是在嘲笑宁绪在家里的地位低。
宁绪被戳到痛处，觉得丢脸，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绿的，马上训斥了李嫂几句。
李嫂其实不太把宁绪当回事儿，但顾欢在她眼里就是个穷酸的下等人，因为一个穷酸的下等人被训，她脸上的皱纹绷得紧紧的，牙齿咬得咯吱响。
“这小丫头真是不要脸，就像太太说的！”
李嫂走开了，偏厅的门半开着。
宁绪想了想，开始说话。
“我和你妈容榕，在你出生前就离婚了。所以别指望我当个爸爸。”
“我希望你能认清自己的位置。”宁绪话里有话，“我给你的，你可以拿走，我不给你的，别惦记着。”
黑衣少女看了看门，心里明白了。
李嫂在门外偷听。
她没吭声，只是微微翘了翘嘴角。
这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知道他软骨头，没想到这么软。为了讨好陈家，把自己的尊严都卖光了。
宁绪还在继续说。
“你今天就搬回家住，一楼还有个空房间给你，一会儿让李嫂收拾出来。”
“一楼方便，不用楼上楼下跑，这是你母亲的一片心意。”
“姓陈的不是我母亲。”顾欢拒绝了，“我不同意。”
在门外偷听的李嫂愣住了。
宁绪没想到顾欢会拒绝，一时愣住了。
毕竟他娶了陈家的女儿，才从沈城来到S城，然后就发达了。
宁绪觉得像顾欢这种从穷地方来的丫头，肯定会抓住这个机会进入S城的上层社会。
没想到，顾欢根本不看重这个机会！
真是个目光短浅的穷丫头！
宁绪心里有点瞧不起她，但没说什么。
自从容老爷子出事后，顾家就衰败了。就算容榕这个前妻再好，帮不上忙，也没用。
他后悔娶了容榕。
连带着容榕的女儿，他也看不上眼。如果是个男孩也就算了，一个小丫头，就算她撞得头破血流，关他什么事？
顾欢看着宁绪的表情，大概猜到了他的轻蔑，心里只是冷笑。
宁绪说的一楼，所谓的继母的心意，其实就是佣人房。
让她住在佣人房？
真是陈家给的一个下马威啊！
顾欢本来就知道宁绪心眼儿不正，所以也没觉得意外，直接问：“你这次让我搬过来，条件是什么？”
“我是你父亲——”
“干嘛说这种瞎话呢。”
“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们，告诉公众你是我的私生女。”
顾欢抬了抬眼皮，好像听到了什么搞笑的事儿，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还是小看了这俩人的脸皮厚度！
“我是私生女？凭什么这么说？”
“明明是姓陈的那家伙做了丢人的事！”
宁绪决定打感情牌。
“闺女，你得明白，那时候是你妈追的我，我对你妈没啥感情……”
“感情里头，不被爱的那个人才是第三者。”
顾欢瞪着他的眼睛问：“所以这就是你在妈怀孕的时候出轨的理由？”
宁绪尴尬地躲闪：“别恨我，栀栀，爸爸也是人，也有软肋。”
“没感情？”顾欢讽刺地眯了眯眼：“是她逼你上床的？还是她逼你不戴套的？”
宁绪无言以对。
“闺女，如果你要恨我，我愿意补偿你……”
“补偿？你拿什么补偿？”顾欢突然打断他的话，“宁先生，你可以为了娶大领导的女儿抛弃原配，你也可以不承认上一段婚姻和感情，但这是重点吗？”
“关键问题在于，我妈，容榕，为了你的未来，为了你所谓的爱情，把命都丢了！”
顾欢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里闪着怒火。
“为了自己的前途，就可以让她去死吗？一句不爱，就让八个月的孕妇引产，你的心肠真狠！”
宁绪弱弱地辩解：“我只是在协商，她不同意，我也没强迫她……”
“对，你确实没强迫她。”黑衣少女突然不说话了，转头看向窗外，停顿了一下，又把目光转回到眼前的男人身上。
宁绪已经人到中年，但依旧风度翩翩。他戴着金丝眼镜，虽然不再年轻，但脸庞依旧帅气。这么帅气的外表下，却藏着一颗中山狼的心。
“可是她都怀孕八个月了，还被陈家的女儿推下楼梯。”她小声说。
“没人帮她，也没人救她。她流了那么多血……死之前得多疼啊。”
宁绪没说话。
“陈家的女儿杀了我妈，陈家人还把我的舅舅打瘸了。”顾欢只是笑，“就一段婚姻……不爱了，结束不就得了，你们何必把人逼到这个地步呢？”
宁绪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半开的门，他知道李嫂在偷听，后面是……陈家。
顾欢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宁绪的眼睛。
“爸，现在，你要把我也送给陈家，任人欺负吗？”
宁绪尴尬地躲开了顾欢的目光。
这十六岁的女孩，眼神怎么这么犀利，简直像刀子一样，把他的伪装都给划破了，里面的脏东西全都露出来了。
宁绪一句话也没说。
顾欢心里明白。
“私生女的事，我绝对不会答应的。”顾欢坚决地说，“我不会让宁逸媛踩在我头上。”
一提到宁逸媛，宁绪就急了：“顾欢，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媛媛她考上了实验高中的竞赛班，学习好，人品也好，前途一片光明！”
“媛媛当童星的时候攒了一些名气，以后打算往娱乐圈发展，不能有黑历史！”
“要是大家知道她妈妈当过小三，她才是那个……你想让她一出道就背着黑锅吗？”
顾欢觉得这事儿挺讽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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