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偏心也是有原因的
江韵觉得顾欢心里有鬼。
江韵本来想说她在酒店里见过姚一亲手写的信，顾欢看起来快撑不住了，这时候会议室的门突然开了——
“栀姐！！！”
下一秒，顾欢就被一群人七手八脚地压在了
“好哇栀姐，你竟然偷偷溜走！”
“老天有眼，因果循环啊！没想到吧！我们还是碰面了！”
“谈恋爱都不告诉我们，我们还得从新闻上知道？？重色轻友！！”
“记得带上你家江韵请我们吃饭啊！这顿饭你别想逃！”
陶蜜、江舟和小豆丁陈康永，给顾欢好好上了一课，什么叫记仇。
“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陶蜜跳下来双手叉腰：“先放过你，等回学校再好好盘问你！”
然后她看到顾欢手里的手帐：“大傻瓜，这本假手帐你买了多少啊，哈哈？”
“假手帐”这个词传到了江韵的耳朵里。
江韵突然抬头，脸上的表情难以捉摸，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顾欢心里松了口气，差点儿就抱着陶蜜哭出来：“这本假手帐我买了好几十本，是批发的。”
江韵坐在旁边，苦笑了一下。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吗？
也是，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儿呢？
姚一在书里写的那个瞎子小女孩，在垃圾星和一个少年相依为命。这段故事和江韵的过去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他忍不住开始幻想，姚一是不是就是那个小女孩，长大后穿越时空来到了古代地球呢？
想到这里，江韵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怎么可能呢，一个瞎子小女孩，在那么恐怖的地方，自己离开后，她怎么可能活下去呢。
就算她真的活下来了，真的被卷入时空乱流，要知道，在那个时代，时空乱流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死亡之地，那么危险的地方，自己也是因为奇迹才被救出来的。她怎么可能活下来呢。
再说了——
那个小女孩连字都不认识。
所以，姚一应该是那个救了他的奇迹吧。
江韵的思绪乱成一团，他感到有些失落。
会议开始了。
曹院士主持会议，每个小组都来汇报自己的进度，然后大家一起来讨论下一步该怎么走。
顾欢是新来的，她是以联合国维和小组的身份来的，目前还没有具体任务，也不能参与最核心的技术开发。
所以她也不多说话，就坐在一边，静静地听着。
曹院士还是那么瘦小，穿着一件有点旧的蓝色衬衫，袖子卷起来，身上还有一股烟草味。
再次见到曹院士，顾欢心里有点复杂。经过五校争霸赛，她隐约觉得曹院士可能不像她之前想的那样，只是个单纯的学者。
这个瘦小朴素的小老头，原来是盘古计划的主要参与者之一。但是，他跑到S城来主持鲲鹏计划，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开会的地方在京郊的一个秘密研究所。春天的京城沙尘大，窗户没关严，一阵风吹进来，沙尘在会议桌上铺了一层薄薄的。
顾欢好像神游太虚，不知不觉地伸出手指，在薄薄的沙尘上画出几道清晰的直线，看起来就像是一堆小格子。
“你让我想起来了。”陶蜜悄悄地把头凑过来，“栀姐，我们建模组能有突破，多亏了你。”
“我？”顾欢指着自己，“你是说盘古计划吗？”
顾欢真的感到很惊讶：“我根本没参与过你们技术开发的任何工作！”
“怎么会和我有关呢？？”
曹院士正在讲话，几个人有不同的意见，台上开始争论起来。
趁着混乱，陶蜜小声对顾欢说：“你还记得，五校争霸赛的时候，你提出的一个假设吗？”
顾欢想了一会儿：“我问的是——”
“如果把变化多端的比赛比作一道数学题，在那么多互相影响的因素里——”她有点犹豫地说。
“选哪几个关键因素来建立一个数学模型，能描述比赛的全过程。”陶蜜兴奋地接上话。
顾欢心里一动：“你是从这儿得到灵感的？”
陶蜜点头：“没错，我们建模小组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想法。”
“如果把我们这个瞬息万变的宇宙比作一道数学题，在那么多互相牵连的因素中——”
“用哪些东西当基础，我们能搞出个数学模型来描述我们的宇宙呢？”
顾欢盯着陶蜜的嘴一张一合，却没说话。
“只是这模型太复杂了，我们试过各种方法，但就是没法完全描述出来。”陶蜜说，“直到那次五校争霸赛，你也提出了个类似的点子。我一看就知道，或许，鲲鹏生们，特别是你，可能会有新的想法。”
“我们当时纠结的是，为了结果准确，我们需要很多条件——但条件太多，数据库就会变得太大，反而会拖慢决策速度。”
顾欢小声说：“严格来说，所有模型都是错的，但有些模型还是有用的。”
“没错！就是这句话。”陶蜜表示赞同，“江舟提醒了我——严格来说，所有模型都是错的，但有些模型还是有用的。”
顾欢的脑海里慢慢浮现出比赛前夜沙盘推演时引发的那场讨论。
难怪，陶蜜当时提出了一个问题——
“所以我们得用更高级的人工智能来搞定这个问题。如果能把这个模型用编程进一步实现会怎样呢？”
那时候顾欢突然瞥了她一眼，心里想，陶蜜怎么问出这么有目的性的问题，感觉有点怪怪的。
原来如此。
那时候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呢？
“但是数据太乱了，怎么解决呢？”
“栀姐，如果是你，你会怎么解决？”
那时候顾欢突然被点名，带着一种竞争心态想了想，然后提出了一个想法，“贝叶斯法则？”
时间过去，顾欢和陶蜜坐在盘古计划的会议室里，顾欢看着陶蜜，有点犹豫地慢慢说出几个字：“贝叶斯法则？”
陶蜜点点头：“没错，就是贝叶斯法则。”
她指着顾欢刚才不知不觉画的格子，继续说：
“我们现在的方法是，把宇宙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用贝叶斯法则，先大致筛选一下每个小区域的数据，然后不停地重复这个过程，在不断发展的过程中更新我们的后验概率，这样就能提高我们预测的准确性。”
顾欢愣愣地看着陶蜜，突然恍然大悟：“所以，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陶蜜开心地回答：“对啊，你当时说的那句话，就像黑暗的房间里突然亮起了灯——东西其实一直都在，但我们之前看不见。”
“你的想法就像一个灯泡，让我们看到了所有原本就存在的东西。”
陶蜜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兴奋的红晕。
顾欢却像是被震惊击中，好久都平静不下来。
是的，就是这样。
在11x生活的那个年代，宇宙被人们划分成了好多小块儿，每个小块儿都有自己的任务。
比如说，让她小时候过得不开心的垃圾星，就是人们故意造出来的。
而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竟然就是她自己。
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吗？
这就是时空开的玩笑吗？
所以，星际主脑要求人类把她交出来，只点名要她——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她能够在失去肉体、意识被编码的情况下，从星际监狱逃出来，和这个有关系吗？
原来……她出现在古代地球，竟然是时间的必然吗？
顾欢低下头，看着眼前的桌子。一阵风吹过，她刚才随手画的格子已经看不清了，又一阵风吹来，新的沙尘把过去的痕迹都埋了。
她抬起头，望着江韵。
江韵手里拿着一支马克笔，在白板上写东西，然后他那低沉的声音传到了顾欢的耳朵里：
“……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对于宇宙来说，虽然我们阻止不了变化，但我们可以预测它，让我们能够跳出时间的顺序，‘静观’这些变化。”
“变异、混乱、流动的时间才是宇宙的真相。”
顾欢和江韵的目光，在沙沙作响的时空里相遇了。
谁也说不清，在眼神交汇的那一刻，他们各自默默地走过了多少时间和空间。就像你抬头欣赏那星空的微光，其实那美丽的微光为了照进你的眼睛，在宇宙里孤独地飘荡了十几万年。
宇宙每时每刻都在吞噬一些东西，同时也在创造一些东西。时间一直在流动，你这次踏入河流，水已经流走了，你下次再踏入时，流过来的又是新的水。
所以，一旦事情发生了，它就成了宇宙的一部分。如果时间倒流，我们回到过去……
江韵看着顾欢，眼神里似乎有深意，又好像只是在简单地说明：“那我们面对的，其实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另一个宇宙的片段。”
江韵说完，对顾欢点了点头。
顾欢突然明白了。
她以前一直不想去改变过去，但“过去”这个词，其实就是人类用有限的生命去理解无边无际的宇宙时想出来的。
既然她这么幸运，经历过那些乱七八糟的时间混乱，跳出了人类寿命的限制；
既然时间的混乱流动才是宇宙的真相。
那么，她就不应该用“过去”去思考宇宙。
她可以用自己有限的生命和行动，去无限地接近、靠近宇宙本身。
……
会议结束后，顾欢找陶蜜聊天：“我的猫还好吗？”
江韵转过头：“什么猫？”
“一只美短起司，叫火锅。”顾欢说。
顾欢养了一只黑白灰花纹的美短起司猫，名字叫火锅，是一只真正的老猫。
陆泽宇笑着跟顾欢八卦：“江韵小时候养过一只猫，但后来它跑掉了。”
陶蜜没搭理陆泽宇的插话：“火锅身体挺好的，能吃能睡。”
顾欢说：“回去后我得给火锅做个定期体检。”
陶蜜感叹：“这么长寿的老猫真的不多见。”
这个话题就这样轻轻松松地过去了，江韵随便听听，没太当回事。
陶蜜突然说：“对了，我们来的时候，和你那个渣爹坐的是同一架飞机。”
顾欢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旁边江舟补充说：“他现在连商务舱都坐不起了，居然也坐经济舱来的。”
顾欢轻描淡写地说：“他的生意资金链出了点问题……现在情况应该越来越糟糕了。”
宁绪自从用顾欢的婚事换来了宋世任的投资，做事就特别受限制。
宋世任是个彻头彻尾的生意人。
商人的意思就是，只要顾欢的事一天没成，他就一天天吊着宁绪的胃口。
现在宁绪看着顾欢的名气一天天大起来，在港岛也混得风生水起，这样的女儿，明显更难对付了。
她会乖乖听我的话，去敷衍宋世任吗？
想都不用想，肯定不可能。
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宁绪不但不后悔，反而对顾欢有点儿埋怨：女孩子就是主意太强了，一点都不听话，根本不懂得孝顺！
谁家的女孩子天天跟自己老爸对着干的？
那时候我对顾欢不太好，因为她是从沈城来的，那地方经济不咋地，顾欢还整天穿得黑乎乎的，看着就让人觉得不顺眼，她又固执又冷淡，一点都没有女孩子的温柔、甜蜜和可爱。
我并不是不喜欢顾欢，只是我更喜欢媛媛，这有啥错呢？
人都有感情，谁都不是完美的，连猫狗都会不自觉地更喜欢自己的某个孩子，更别说我们人了。
动物偏心就像自然规律一样，人本来也是从猴子进化来的嘛！偏心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再说了，我偏心也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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