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谈论

陆戚雪便继续倾诉般地说：“嫔妾在家排行庶出，自幼便不讨父亲欢心，如今虽怀有身孕，却也不能随心所欲。”

看着陆戚雪的神态似乎有几分真诚，但皇后心中仍有疑惑：“既然如此苦闷，为何不选择离开？本宫看以陆贵人的聪明才智，这并非难事。”

“若是嫔妾孑然一身，便是拼尽全力也要离开。”陆戚雪露出一丝忧伤的侧脸：“但嫔妾在陆府还有牵挂，姨娘年岁已高，经不起折腾。”

皇后流露出同情的神情，眉心轻轻蹙起，谁能料到，被称作妖妃的女子竟也有这般身不由己的时刻。她轻声叹息：“尽管如此，后宫中的女子大多都受命运摆布。我并非菩萨，无法普度众生。”

“嫔妾不敢奢望皇后娘娘介入这纷扰之中。”陆戚雪急忙表明立场：“嫔妾只是希望娘娘明白，嫔妾的心与您同在。嫔妾自认为心无城府，只愿将姨娘安全带离陆府，此外别无所求。”

皇后被陆戚雪的坦率话语一时怔住，雪竹随即轻声劝慰：“贵人此刻不宜情绪过于激动。”

皇后听闻此言，也回过神来，将外露的情感收敛，垂下眼帘，心思似乎飘向了远方。

陆戚雪也意识到话已至此，便起身告辞：“嫔妾打扰了，先行告退。”

皇后轻声应了一声，目光随着陆戚雪的背影，直至她消失在宫殿的门槛之外。

宫殿内突然变得空旷，雪竹察觉到皇后心事重重，便走到门外，对聚集的侍从们宣布：“皇后娘娘需要休息，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擅入。”言毕，她轻手轻脚地合上了宫门。

皇后抬起头，目光投向缓缓走近的雪竹：“你认为陆贵人的话可信吗？”

雪竹走到皇后身后，开始轻柔地按摩：“奴婢不敢妄自评断局势，但从陆贵人方才的言谈举止来看，似乎并非虚情假意。”

皇后闭目养神，轻轻点头：“我们再观察一段时间。”

陆戚雪返回暄林殿的途中，天色渐渐暗淡，四周的寂静显得异常。

芍药好奇地询问：“这里并非是常春阁，为何也这般静谧？”

雾棉在另一侧回应道：“我们也是第一天来到这里，可能是这里通常就是如此宁静。”

三人交谈着，不一会儿便回到了暄林殿，还未靠近便瞥见了宫门口的龙撵。

“皇上驾到？”芍药略显慌张地问道。

陆戚雪也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心中紧张，心跳加速：“我们快进去吧。”

她步入殿内，目光所及之处，萧承谨正站在一幅字画前，背脊挺拔，背对着门口。

“嫔妾参见皇上。”

萧承谨听到声音转过身来，看到陆戚雪半跪在地，立刻伸手将她扶起：“如今你已有身孕，不必动不动就行礼。”

陆戚雪羞涩地垂下头，忽然心生好奇，轻声问道：“皇上今日怎会突然驾临，若嫔妾早知，定不会离开暄林殿半步。”

皇上向周公公投去一个眼神，周公公立刻领会，悄然退出去请太医进来。

“朕途中偶遇太医，他正要来为你请平安脉，想到近日未见你，便顺道过来看看。”萧承谨伸手轻托起陆戚雪的下巴，仔细端详后满意地点头：“嗯，看来你并未消瘦，朕甚是欣慰。”

陆戚雪佯装生气，撅起嘴反问：“难道皇上认为嫔妾变胖了吗？”

萧承谨微笑着将人拥入怀中：“怎么可能呢。”

此时，周公公引领太医进入，为陆戚雪诊脉后，太医向萧承谨报告：“回禀皇上，陆贵人身体无恙，请皇上和贵人安心。”

萧承谨点头应允：“宫中已久未有喜事，陆贵人这一胎，你们务必要细心照料。”

太医领命，随后退下。

陆戚雪侧目观察天色渐暗，见萧承谨仍无离去之意，便谨慎地询问：“皇上，若再不启程，天色将晚。”

萧承谨轻轻挑眉，嘴角上扬，反问：“这才刚开始，贵人就急着赶朕走，将来若你成为妃子，岂不是更不得了？”

陆戚雪的脸颊染上一抹红晕，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娇艳。她吞吞吐吐地说道：“臣妾并非此意。只是，太医刚刚告知胎儿尚不稳定，臣妾担心会令皇上受累。”

“哼。”萧承谨将陆戚雪拥入怀中：“在你心中，朕竟是如此之人？朕即便只是留下与你闲聊，亦是心满意足。”

他的声音低沉如古箫，轻轻拂过陆戚雪的心房，令她感到一丝微妙的悸动。

陆戚雪抑制住内心萌动的思绪，微笑着反问：“那么皇上想要与臣妾谈论些什么呢？”

萧承谨用右手轻捻起陆戚雪的一缕青丝，细细地在指间摩挲，他的薄唇在陆戚雪耳边轻启：“国寺那边传来消息，听说你的弟弟非常活泼开朗，仅仅一天便折断了一根古树的枝杈。”

这句话轻柔地飘进陆戚雪的耳畔，却在她心中激起了如雷鸣般的回响。

陆戚雪的脊背微微渗出汗水，她未曾料到萧承谨的行动竟如此迅速。

她心中迅速思索着萧承谨是如何察觉的，随后猛然意识到，如今丞相全家前往国寺，这一过程中的警戒自然不如在陆府时严密，被萧承谨的人发现也在情理之中。

然而，既然已经知晓，为何他还不采取行动？

陆戚雪心中带着些许困惑，口中却娇媚地笑道：“嫔妾的弟弟确实顽皮，皇上不妨借此机会好好教导一番。这样嫔妾的父亲也能轻松一些。”

萧承谨却摇了摇头：“你弟弟现在年纪尚幼，若直接面圣，恐怕会被吓到。暂且让你父亲继续辛苦吧，终有一日，他会见到我的。”

两人交流着只有彼此能理解的哑谜。

陆戚雪心中暗自感叹萧承谨的深谋远虑，尽管已经掌握了丞相的要害，却依旧能够保持克制，不轻易发作。果然是能成就大业之人。

想到这里，陆戚雪更加坚定了要紧紧跟随萧承谨的决心。

皇上留宿暄林殿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后宫，宫女太监们将皇上对陆贵人的宠爱吹捧至极。

宜嫔坐在自己的宫中，听着宫女的汇报，指甲深深地掐入手心：“那个贱人，她现在怀有身孕，竟然还独占皇上，真以为这后宫只有她一人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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