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永远是多久？

阿史那丹珠绝非坐以待毙之人，陆戚雪此次离宫，身边监视的人也相应减少，或许会有她之前未曾发现的秘密。

派出的密探经过多日的监视，终于在次日清晨返回。

幽格亲自迎接了密探，避开众人的目光，将他带入了偏殿。

阿史那丹珠懒洋洋地倚在榻上，目光斜睨过来，带着几分不怀好意：“查出什么了吗？”

男子低垂着头，回答。

“定远将军归来首日便递上拜帖，前往应府拜访，不久便离开了。”

定远将军？

阿史那丹珠挺直了身子，眯起了眼睛。

老定远将军曾击退西域的侵袭，将进犯者逼退至中原边关百里之外，声名显赫。其子继承父业，成为新一代定远将军，同样毫不逊色，镇守边关多年，使得西域不敢轻举妄动。

阿史那丹珠曾在楼兰就听说过他的大名，这位新任定远将军年轻有为，正值风华正茂，战场上一把长剑所向披靡，整个西域都传颂着他的英勇事迹。

“沈言之？”

阿史那丹珠确实感到惊讶，但她并不相信这样一位重要人物会特意去拜访应氏。那么，只能是陆戚雪与这位小定远将军之间有着某种过往。

她感到一丝遗憾。

这次，这位小将军在送了拜帖之后才前往，即便与陆戚雪会面也是在应府内，即便真有什么，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然而，沈言之此次回京，显然是要停留一段时间的。只要他们之间有任何情谊，她都能将其描绘得黑白颠倒。

阿史那丹珠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昨日，陆戚雪并没有与沈言之聊得太久。两人刚刚互相问候了这些年的情况，陆戚雪便又开始咳嗽。

尽管天气并不寒冷，芍药还是送进来一件大氅给陆戚雪披上。沈言之注意到陆戚雪的身体状况确实不佳，担心她劳累过度，便先行告辞。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沈言之频繁地递上拜帖，前往应府拜访。

经过多日的调理，陆戚雪的身体状况终于有所好转。

今日，沈言之罕见地穿了一袭雪白的锦袍，衣角绣着几根墨竹，显得挺拔而清瘦，整个人如同松柏一般，风骨凛然。

陆戚雪刚到，看到他的装束，感到有些不寻常。

记得幼时，沈言之刚和那些纨绔子弟打完架，眼角青了一大块，侧脸擦破了皮，血迹沿着脸颊流下。

他当时穿着一身白衣，上面沾满了污渍，还留有几个小脚印，显然是刚和孩子们打闹过，他皱着眉头，抱着膝盖坐在河边的台阶下。

他自幼丧母，父亲常年驻守边关，很少回到京城，偌大的沈府中，只有老管家一直照顾着他。他相貌出众，却性格孤僻，因此在京城的纨绔子弟中常常受到欺负。

尽管他们人多势众，他这次虽然赢得了胜利，却也遍体鳞伤。

沈言之心情沉重，就这样坐在水边，自怨自艾。陆戚雪刚为应氏出府，将绣品卖掉换取了一些银两，路过此地，看到一个面带怒容的小公子，眼眶红润，似乎快要哭泣。

在穿越到此之前，陆戚雪曾有一个可爱的侄子，面对委屈时也是这般，没能在与顽皮孩子的争斗中取胜，便独自落泪。看到这一幕，陆戚雪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

陆戚雪从身上取出自己洗得发白的青色手帕，递了过去，还有一小包她随手买的糖果。

这些糖果原本是她买来准备回去哄芍药的，芍药与她一同长大，那时也还是个孩子。

沈言之惊讶地抬起头，望向她，却见一个年纪轻轻、身形瘦弱的小姑娘，身高仅及他的胸口，神情严肃，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哭什么？看你也是哪家的小公子，衣食无忧，这次输了，下次再赢回来就是，别像个胆小鬼一样。”

他本想反驳，却未及开口，对方已将裹着糖的帕子塞入他手中，随即转身离去。在那动作中，几乎瘦骨嶙峋的腕骨显露无遗。

沈言之一时怔住，待她走远后，便悄悄地尾随其后。一路跟随至陆府，他翻墙而入，目睹陆戚雪坐在院子里，正费力地挥动斧头劈柴。

从那以后，沈言之便经常避开众人，翻墙而入，为了帮助陆戚雪，他学会了劈柴、生火，以及洗衣做饭。

沈言之注意到陆戚雪注视着他的白袍，腼腆地低下头，显得有些尴尬；“这次我的袍子上没有留下脚印，也没有人能胜过我了。”

陆戚雪突然间笑出声来。

自从在芍药那里得知陆戚雪在宫中的艰难处境后，沈言之便不再询问陆戚雪那些事情，而是将自己从边关带回的各式小玩意儿都送给了陆戚雪，每天来访都会带上一些小礼物。

他最常带的，还是幼年时陆戚雪送给他的那家铺子的点心。

萧承谨终究没能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派人去探听陆戚雪的最新动态。

但探子带回的消息却让他心情复杂——陆戚雪似乎与刚返回京城的沈将军关系日益密切。

萧承谨独自一人沉思良久，内心感到无比烦躁。

他本已下定决心，陆戚雪追求自由，自然不会愿意留在皇宫，甚至可能对他毫无感情，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过是相互利用。

然而，当真正看到陆戚雪与其他人谈笑风生时，他却无法忍受，心中充满了想要将陆戚雪夺回的冲动。

萧承谨揉了揉眉心，随后转身前往永安宫。

他记得阿史那丹珠在入宫之前与陆戚雪有过一些交情，两人曾互相表示过对对方性格的喜爱，既然如此，阿史那丹珠应该对陆戚雪颇为了解。

他此次来访，破天荒地没有立即前往偏殿，这让阿史那丹珠心中涌起一阵欣喜。然而，萧承谨一开口便显得疲惫不堪。

“朕记得你与昭嫔私交甚笃，你认为她是个怎样的人？”

阿史那丹珠心头一紧，但听到这个问题，她的眼神却亮了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望向萧承谨，字斟句酌地回答：“昭嫔娘娘性格温婉，待人友善，容貌亦是美丽动人，想来无人会对她心生厌恶。”

萧承谨未作任何回应，阿史那丹珠眼珠一转，突然灵机一动，她提高了声调，仿佛回忆起了什么趣事。

“嫔妾曾听昭嫔娘娘提及，她似乎确实颇受众人喜爱。她幼时曾结识过一位脾气乖戾的公子，因缺乏父母的庇护，常遭其他公子欺凌。但不知何故，这位公子虽然脾气暴躁，却对昭嫔娘娘情有独钟。”

萧承谨的目光骤然变得深邃。

没有父母，幼时脾气不好的小公子......不正是如今的沈将军沈言之吗？

原来陆戚雪和沈言之自幼便相识，真是一对青梅竹马。

萧承谨的脸色逐渐阴沉，阿史那丹珠则悄然掩去了唇边的笑意。

她似乎漫不经心地笑了起来：“嫔妾来到京城不久，却发现京城的话本子颇为有趣。那些才子佳人成双成对，青梅竹马终成眷属，真是令人感动。”

每一句话都如同针刺般刺入耳中，萧承谨只觉得胸口越来越沉重。

他没有逗留，直接回到了御书房。

周礼看到萧承谨带着阴郁而来，怒气冲冲地离开，转身时恰巧遇到了阿史那丹珠嘴角挂着的不怀好意的笑容，心中突然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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