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不留一丝情面

云氏见她气得厉害，束手无策，只得重重地跪在地上，带着哭腔说道：“母亲，您怨恨侯爷我无话可说，但兰若毕竟是您亲自抚养长大的亲孙女啊，您不能对她置之不理啊！”

燕老太太颓然退后，跌坐在了榻上。

逆子固然罪该万死，然而兰若自幼聪明伶俐，对她的敬爱之情始终不渝，因不受云氏宠爱而被养在她膝下，燕老太太将她视如己出，抚养多年，她也成为了备受赞誉的皇后。如今却因父亲的牵连而落得这般境地。

真是造孽啊。

老太太显然已经明白云氏来找她的原因，沉默了许久，这才长叹一声，仿佛一瞬间老了许多：“儿女的债啊，我这个老太婆现在也不得不放下这张老脸，去皇上面前求一份恩情了。”

云氏一喜。

燕老太太已久未身着诰命服制，当老嬷嬷为她穿戴时，不禁感叹：“京城之中，唯老太太您一位一品诰命夫人。”

周礼匆匆进来禀报时，萧承谨确实感到意外。

看来忠勇侯府这次是决心孤注一掷了，竟连燕老太太都请了出来，他深知自己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

他感到有些头疼。

忠勇侯可以长跪不起，萧承谨本可以置之不理，也绝不想轻易放过这个叛逆之臣。但燕老太太的到来，最终还是迫使他不得不去探望。

燕老太太亲自踏入宫门，她所拥有的诰命品阶是所有夫人中最高的，她也是萧承谨的长辈，无人敢于阻拦。

她一路行至太和殿门口，远远便望见忠勇侯燕归堂跪在那儿。老太太在来的路上已经彻底对这个儿子失去了希望，她面无表情地走来，在他身边跪下。

燕归堂听到声音，转头一看，见是老夫人掀起衣袍跪在了自己旁边，吓得魂飞魄散：“母亲！”

燕老太太瞥了他一眼，连看都不愿再看，声音中既无悲伤也无喜悦。

“我们一家子，荣辱与共，今日若非为了我兰若，你就算跪死在这里我也不会看你一眼。”

燕归堂一愣，他紧紧地攥住了手，青筋暴起。

他长跪不起，意在向萧承谨施加压力，让这位年轻的帝王明白，他们这些拥有悠久历史的世家并非轻易可撼动。皇后不仅代表着后宫之首，更是忠勇侯府的荣耀象征。若萧承谨决意废后，那么他必须准备好面对世家的不支持。

然而，如今连他的母亲也跪在这里，他感到的只有尴尬和羞辱。

燕老太太对他视若无睹，性格与老侯爷如出一辙，毫不留情：“我和你父亲养育了你这么多年，原希望你即便不能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至少也应是个问心无愧的人。如今你已长大成人，却成了这般模样，就别再自称为燕家的子嗣，你父亲承受不起这样的耻辱。”

燕归堂紧咬牙关，怒火中烧。

正当他气得双目通红之际，一个清瘦的身影忽然出现。两人回头望去，只见一位如瓷娃娃般精致白皙的女子，身着青衣，朴素无华，却清丽脱俗。她一言不发地走到燕老太太身旁，缓缓跪下。

燕归堂突然感到怒火中烧，他厉声质问：“你是来看我出丑的吗？像你这样的妖女，整日只知道在皇上耳边散布谣言，早该被处以火刑，别靠近我，以免玷污了燕家的清誉。”

显然，他气得失去了理智，忘记了刚才燕老太太才斥责他有辱家门的事情。

燕老太太未曾见过陆戚雪，被这位女子的美貌一时晃了眼，心中还在疑惑，直到听到燕归堂的话，才猜出了她的身份。

陆戚雪却懒得回应他，只是轻轻侧头向燕老太太点头致意，举止温和有礼，完全没有传说中的嚣张跋扈和妖媚。

“燕老夫人，您好。”

她的态度表明并非来落井下石，燕老太太阅人无数，一眼便看出陆戚雪并非心怀不轨之人，反而显得正直如君子，与萧承谨颇为相似。

陆戚雪是来援助燕家的，她也随着燕老太太跪在了炎炎烈日之下。

燕老太太心中明了，她对陆戚雪表示感激：“老身向娘娘致谢，燕家铭记娘娘的恩情。”

紧接着，她转过身去，不留一丝情面，狠狠地一巴掌打在燕归堂的脸上，脸上的严厉和失望是燕归堂从未见过的。

“逆子！娘娘这是来援助燕家，你所读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早知今日，当初你一出生我就该掐死你，也免得你犯下如此大错！”

燕老夫人并非一般闺阁中的女子，她曾随老侯爷一同跟随先帝征战沙场，收复过边疆的城池，但她对孩子们一向宽容。

燕归堂自幼顽皮好动，但燕老夫人通常只是轻责一番，从未有过如此严厉的怒斥。她的话语中没有半分玩笑之意，这一点燕归堂心知肚明。

他感到极度震惊，以至于连遮掩面部都忘记了，只是呆呆地唤道：“娘......”

萧承谨携周礼匆忙赶到，还未走近，便见一个极为熟悉的人影跪在地上。

萧承谨的步伐突然停了下来。

周礼此刻真是吓得魂不附体，他瞥了一眼萧承谨的表情，立刻快步跑过去，伸手想要扶起陆戚雪。

“昭妃娘娘，您这是何意？您尚在孕期，胎象不稳，切不可冲动行事啊！”

燕老太太这才惊异地望向陆戚雪。

她并不知情陆戚雪已有身孕，即便如此，她依旧选择陪伴陆戚雪跪在此处。燕老太太心中涌起万千感慨，对陆戚雪的感激之情愈发深厚。

陆戚雪却轻轻摇了摇头，将手缓缓收回，淡然笑道：“我并没有那么脆弱，太医近日来诊脉皆言无碍，多谢公公关心。”

周礼感到陆戚雪的性情愈发接近萧承谨，难道是长时间相处，连性格也变得如此相似？

萧承谨一旦决定的事情，任凭他人如何劝说也无济于事，他固执己见，即便身体抱恙，也会千方百计实现目标。

周礼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萧承谨站在不远处，目睹此情此景，不禁轻叹一声，最终还是迈步向前走去。

尽管他极不愿意与燕归堂有所交集，但眼见燕老夫人和陆戚雪跪在地上，他无法视若无睹，径直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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