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双胞胎
陆戚雪用尽最后的力气，微微抬起眼帘，斜斜地瞥了她一眼，看到她神情自然，才将视线收回。
在这个医学技术尚不发达的时代，生育孩子几乎等同于在生死边缘徘徊。
更何况，她腹中的孩子还未足月……
想到这里，一阵更为剧烈的宫缩突然毫无预警地袭来，仿佛在急切地催促陆戚雪迅速喝下那保命的汤药。
“若发生不测，我必须……”
陆戚雪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女医冒着极大的不敬打断：“娘娘福大命大，加之之前小皇子的脉象稳定，娘娘的分娩一定会非常顺利，还请娘娘不要胡思乱想。”
“是的，娘娘需要保存体力！”
产婆在旁边附和道。
在两位的鼓励下，陆戚雪心中的不安逐渐平息。
剧痛不断从下半身袭来，她全身冷汗淋漓，伸手紧紧抓住女医的手臂，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即便如此，她依旧紧咬牙关，牢记不能因尖叫而过早耗尽生孩子的力气。
“娘娘，您跟着老奴学，吸气……呼气……”
产婆不停地给陆戚雪示范着。
这个方法确实有效，不到半个时辰，门外等待的萧承谨便听到了婴儿响亮的哭声，他脸上的担忧转为喜悦，大步走向产房门前，用力敲门。
“皇后生了吗？”
稳婆欣喜地宣布：“生了！生了！母女平安，是个漂亮的小公主！”
萧承谨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小宋子察觉到主子的神情，笑眯眯地安慰道：“皇上无需再忧心，皇后娘娘这次生了个温柔体贴的小公主，下一次定会是位皇子。”
“你怎会明白。”
萧承谨瞪了他一眼。
以往妃嫔生产，他从未亲眼目睹，而今亲眼见到陆戚雪生产的艰辛，他不禁感到不忍，不愿再让她承受为他生育的痛苦。
女医刚从经验丰富的产婆手中接过因早产而显得格外娇小的女婴，使用经过高温消毒的剪子剪断了脐带，紧接着听到产婆发出一声惊呼。
“什么？还有一个？”
宫女和女医刚刚放松的心情再次紧张起来。
产婆的面色变得严肃。
在经历了为皇后娘娘接生小公主的艰难过程后，她哪里还有足够的体力来迎接第二个孩子呢？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产婆低声与女医交换了意见，同时指示宫女们迅速准备一壶参汤，然后她快步走向产房门外。
产婆带着忧虑，完全没有报喜时应有的喜悦：“陛下，娘娘的腹中还有一个孩子。”
萧承谨的面色立刻变得苍白。
她们迅速地将小公主抱了出去，唯恐打扰到皇后的专注。
产婆目送乳母们离开后，立即回到皇后身边，轻声说道：“娘娘，再加把劲儿，刚才我询问陛下是保大人还是孩子，陛下毫不犹豫地表示务必要确保娘娘的安全……”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哽咽。
“老奴接生过无数妇人，无论她们是富贵还是贫穷，大多数情况下夫家都会选择保住孩子。娘娘受到陛下的宠爱，一定要坚持挺过这一关，娘娘的未来福泽无边啊！”
什么？
萧承谨要保她？
陆戚雪的意识突然变得清晰，她目光迷离地望向产婆，随即急切地呼唤：“参汤在哪里？本宫需要保持体力……”
“快把参汤端来！”
女医和产婆立刻指挥宫女将白瓷碗递上，陆戚雪浅尝了几口，便咬紧牙关，继续用力。
尽管已经筋疲力尽，她还是竭尽全力地积攒着力量，不断地深呼吸。
陆戚雪的双眼布满血丝，显然，腹中的小生命正让她承受着巨大的折磨。
产婆焦虑地不断检查着被褥下的情况：“不好了娘娘，小皇子的头部被卡住了！”
“难产”这个词立刻在所有人的脑海中闪现。
即便是经验丰富的产婆，在这一刻也急得汗如雨下。
“娘娘，您得用力啊！”
女医见陆戚雪的眼神开始涣散，急忙摇晃她的胳膊，轻声呼唤，试图唤醒她逐渐模糊的意识。
“如果长时间无法分娩，小皇子可能会窒息！”
那将导致无法挽回的伤害，即便最终孩子能够出生，也可能是个死胎，或者智力受损。
产婆的话语让陆戚雪重新集中了精神。
作为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她深知难产持续时间越长，对母亲和孩子造成的伤害就越大。
“雪儿？雪儿？”
在产婆将陆戚雪和混乱的产房整理完毕后，萧承谨再也无法抑制他迫切想要见到陆戚雪的心情。
相较于众人一遍又一遍的祝贺，庆祝国母为天子诞下预示吉祥的龙凤胎，萧承谨更渴望亲自去看看刚经历生产的陆戚雪，确认她平安无事。
“皇后娘娘千岁！”
“小皇子和小公主千岁！”
“龙凤呈祥的吉兆降临我国，此次大战，我国必将大获全胜！”
在一片议论声中，萧承谨推开挡在门口的宫女，大步迈入室内。
“皇上！这里血气太重，不宜……”
“皇后不惜生命危险为朕诞下龙凤胎，朕只是进来看看她，有何不妥？”
萧承谨突然转身，怒声斥责那些试图阻拦的宫女，吓得周围的宫人纷纷跪地求饶。
小宋子急忙上前，责备方才多言的宫女：“陛下关心娘娘，你这小丫头懂什么？还不快去女医那里帮忙煎药？”
宫女身子一颤，立刻起身离开。
萧承谨并非苛求下人的主人，小丫鬟离开后，他便不再追究此事。
待穿过门口挡风的屏风，萧承谨这才看清躺在榻上毫无生气的陆戚雪。
心仿佛被猛地紧握，一阵刺痛袭来。
萧承谨加快步伐走到床边，怜爱地抚摸着陆戚雪苍白的小脸。
“陛下无需担忧，臣妾只是因为生产失血过多，脸色才显得苍白。”陆戚雪抬眸望向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试图安慰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给我闭嘴！”
萧承谨低声斥责道。
显而易见，陆戚雪目前非常虚弱，他不愿她耗费体力向自己解释。
他话音刚落，便用那宽大的手掌将她无力的小手紧紧包裹，低头在手背上轻吻，眼中流露出的温柔几乎要化为水。
陆戚雪被萧承谨这副模样逗得笑出声来。
她轻声笑道：“陛下怎么不问问孩子的情况？”
“已经得知是龙凤胎，还有什么好问的？”萧承谨眉头紧锁，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他们让母后受了这么大的苦，等他们长大了，朕要好好教训他们！”
“恐怕到时你就会心软了。”
陆戚雪话音未落，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萧承谨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急忙向产婆求助：“皇后这是怎么了？”
产婆迅速上前，轻触陆戚雪的额头，随后松了一口气。
她安慰道：“陛下无需忧虑，妇人分娩本就是生死边缘的考验，皇后娘娘生下的又是双胞胎，自然充满风险。”
“幸运的是，娘娘意志坚强，成功挺过了难关，但仍然需要细心调养，因为她损耗了不少元气。”
萧承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自然是要好好休养。”
他言行一致，确实对孩子们兴趣缺缺，尽管乳母们多次抱着小公主和小皇子来到他身边，他却从未表现出想要为孩子们取名的意愿。
他只是静静地伏在床边，目光中满是对昏睡中的陆戚雪的关切。
得益于参汤和参片的滋养，她沉睡了两天一夜，直到第二日深夜才缓缓醒来。
那时，萧承谨正伏在她床边假寐，被她起身的动作惊醒，迷蒙着双眼望向她。
“雪儿，你醒了？”
陆戚雪轻轻点头，带着些许寒意的手轻抚萧承谨的脸庞。
她刚经历了一场艰难的生产，耗尽了体力，而他作为父亲在产房陪伴也颇费心力，仅仅两天未见，他似乎消瘦了许多。
想到这里，陆戚雪不禁蹙眉，转向小宋子质问：“虽然你是新近才开始侍奉陛下，对陛下的生活习惯尚不熟悉，情有可原，但你怎么能让陛下照顾得如此憔悴？”
小宋子听后并不畏惧，笑眯眯地回答：“娘娘您有所不知，皇上对您心疼至极，连看奏折都让人搬到您的床边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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