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顾虑
念头刚一浮现，便听到姜寰轻笑：“瞧把你吓的，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只是想嘱咐你几句。虽然我答应了你，但在这过程中必须有我的人陪同，你觉得怎样？”
“一切听从娘娘安排。”
陆戚雪略作迟疑，最终还是答应了。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姜寰的眼眸微微眯起。如果她没有犹豫，姜寰反而会感到怀疑，毕竟人的转变不可能如此迅速。
“娘娘，请随我来。”
小沙弥在前方带路，陆戚雪和她的随从紧随其后。
芍药为自家娘娘感到高兴，心里想着，如果皇后的人不跟着就更好了。
在小隔间内，应氏焦虑地来回踱步，脸上满是忧虑。
当门扉缓缓开启，她瞥见女儿的身影，眼眶立刻泛红，鼻尖也涌上一股酸楚，轻声说道：“这么久未见，你消瘦了许多，快过来让娘亲仔细看看。”
“娘……”
陆戚雪一见到她，便扑进她怀中，声音哽咽：“难得娘亲来看我，我最近虽然恢复了一些，但仍未完全康复，曾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娘亲了。”
这番话充满了悲伤，连芍药她们听后也感到心情沉重。
“傻孩子，别说这种糊涂话，你要坚强地活下去，宫里还有小公主和小皇子在等你呢，不要再讲这种话了！”应氏轻抚女儿的背。
陆戚雪泣不成声，肩膀微微颤抖，显露出一副被遗弃的凄凉姿态。
女儿被降级的事，应氏早已得知，但深宫之中，起落无常，帝王的恩宠向来是短暂的。
她安慰女儿：“别伤心，过一段时间，你就会习惯了。”
她再也说不出其他话。
在抱着女儿的空隙，她偷偷地将一封信塞进陆戚雪的衣襟里，虽然她知道这个角度旁人是看不见的，但她的手还是有些颤抖。
陆戚雪感觉到了，立刻伏在应氏的肩头哭泣起来。
“好了，别哭了，先坐下来，我们母女俩好好聊聊。”
应氏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一旁。看到女儿消瘦的样子，她心里很难受，但因为有旁人在场，她不便说些贴心的话，于是她让人拿来自己做的糕点和衣裳。
“你看看，这些都是你最爱吃的糕点，还有这酒酿丸子，都是娘特意为你做的。”
说着，她又打开了装着衣裳的包袱：“这些都是娘让人专门为你做的新衣裳，这些花样都是最新款的，你看你喜不喜欢。如果不喜欢，娘就拿回去让他们重新做。”
看着新衣裳，陆戚雪抿了抿唇，眼眶不禁湿润了。
她微笑着点头：“母亲赠予的，我怎会不珍爱？母亲的品味向来胜过我。”
更何况，她如今已不再是皇贵妃，衣着打扮已不再是关注的焦点。
母女俩又交谈了一番，这才依依不舍地告别。
临行前，应氏紧握着女儿的手，轻叹一声，叮嘱道：“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放宽心，不要胡思乱想，明白吗？”
“母亲放心，我会坚强地活下去，将来还要照顾您呢。”
陆戚雪一番安慰之后，应氏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忧虑。
芍药不禁感慨，只有亲生母亲的劝慰，娘娘才能真正听进去。
“雾棉，芍药，把这些食物和衣物带上。”陆戚雪整理好情绪，准备返回小院。
主仆几人携带着物品离开，却在即将到达门口时，被姜寰安排的人拦下。
“慢着，把包裹留下，我们需要仔细检查，以确保没有夹带不明物品。”说话的妇人显得傲慢自大。
雾棉虽然愤怒，但考虑到娘娘的嘱咐，只得暂时忍耐。
这些物品随后被妇人一并送往姜寰处。
“看来妹妹有个好母亲，给你送来了这么多东西，但本宫担心其中可能混入了不怀好意之物，还是检查一下为好，妹妹应该不会介意吧？”
姜寰面带微笑，然而那笑容中却透着一丝冷冽，仿佛被冰水浸透。
“当然不会介意。”
陆戚雪语调平和，面带淡笑，让人挑不出任何瑕疵。
她那泰然自若的态度让姜寰心中不悦，于是他开始逐一检查糕点，有些糕点不慎滚落至地，她甚至故意踩踏。
看着糕点上留下的鞋印，芍药气得面红耳赤，仿佛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
她明白自己的主子也在压抑情绪，便转过头不再观看。
姜寰又掰开一块糕点，带着笑意问道：“我不过是仔细检查一番，以防万一，妹妹应该不会介意吧？”
仅听这声音就足以令人恼火。
雾棉恨不得冲上前去，将那张脸撕成碎片。
“怎么会介意呢，娘娘愿意让我去探望母亲，这已经是莫大的恩典了，又怎会介意这些小事，娘娘尽管查。”
陆戚雪语气轻松自在，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见状，姜寰顿时兴致全无，便道：“既然如此，本宫自然是信你的，无需再查，这些东西都收走吧，本宫有些疲倦，想来妹妹也累了，回院子休息去吧。”
陆戚雪一离开，她立刻收起笑容，唤来随从。
“她们母女都说了些什么，你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婆子忙不迭地点头，将所见所闻详细道来。
听了一段时间，发现并无异常，姜寰这才放下心来。她在椅子上坐下，语气淡然地吩咐：“继续监视，虽然我最近对她有所宽容，但并非所有事情都能宽容。”
“娘娘所言极是，老奴记下了。”
婆子退下后，姜寰看着那一点心屑不禁怒火中烧，怒斥道：“你们都是笨蛋吗，还不快进来把这里打扫干净，还要本宫开口，真是反了！”
另一边，陆戚雪已经返回了庭院。
雾棉一踏进屋内便气愤地哭泣起来：“娘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皇后竟然将夫人送给您的糕点全部掰碎踩烂，没有一块是完整的。”
她真的感到不平，娘娘如此善良，却总是遭遇这些不幸。
“皇后的所作所为，无非是想给我一个警告。如果我反抗，恐怕会遭受更多的责罚。现在只能暂时忍耐。”
陆戚雪伸手探向衣襟，随即命令身边的嬷嬷：“去准备一桶热水，我要沐浴更衣。”
“遵命。”
沐浴时，陆戚雪悄悄打开了母亲藏在自己身上的信封。
原来她一直在寻找的那名太医已经被找到，目前被应氏接进府中安置，外人对此一无所知。
应氏告诉女儿，让她不必担心，一切事务都已安排妥当。她可以随时安排时间，与那位太医会面，解答她心中的疑惑。
阅毕信件，陆戚雪迅速将信纸撕成碎片，沐浴后便将它们连同信封一并投入炉火中焚烧。
她母亲确实为她提供了帮助，待她面见太医时，她决心要问个明白。
看到自家娘娘的面色有所好转，芍药和其他侍女们也稍稍松了口气。
“娘娘，请您稍作忍耐，日子终将好转，恶人终将得到应有的报应。”雾棉低声念道。
听到这孩子的话，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尽管皇后身处护国寺，但皇上对她言听计从，连大理寺的官员都无言以对，所谓的恶人有恶报，不过是空谈罢了。
与此同时，萧承谨仍在严密追查姜寰安插的眼线。
经过之前在密林中的暗杀事件，他已大致摸清了她的部署和据点。
他还命令手下设法安插了一些新人，只待时机成熟，计划正一步步推进。
“你去告诉他们，平时行事必须小心谨慎，绝不能泄露任何信息。另外，让他们平时多加观察，将所探听到的一切详细汇报给我。”
手下点头应诺：“遵命。”
一切安排妥当后，殿内再次回归宁静，唯有窗外的鸟鸣声不绝于耳。
萧承谨放下手中的奏折，端起茶杯轻啜一口，但内心的平静依旧难以找回。
每当想起陆戚雪，他便闭上双眼，如今他的情绪已平复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浮躁。
细思过往，他意识到自己之前确实过于严苛，直接降了她的位份，让她成为众人嘲笑的对象。近来宫中的流言蜚语他也有所耳闻，其中一些甚至被他下令处罚。
本打算前往护国寺向她解释，但一想到她那日与沈言之谈笑风生的情景，心中又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郁闷。
见他眉头紧锁，满面愁容，周公公道：“皇上的忧虑，奴才或许能猜出几分。常言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困局终究还是得皇上亲自解开。”
“你所言，朕岂会不知。”
萧承谨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太阳穴，尽管他拉不下这个脸，心中还有芥蒂。
正沉思之际，小太监进来禀报：“皇上，门外宋贵人求见。”
宋贵人？
愣了片刻，萧承谨急忙道：“快宣她进来。”
这位宋贵人与陆戚雪关系尚佳，常听说她们两人一同出游。
“皇上，臣妾此来别无他意，纯粹是为了小皇子和小公主。”宋贵人开门见山。
萧承谨眉头微蹙：“难道他们被人欺负了？”
如果真有人敢欺辱他的儿女，他绝不会轻饶。
宋贵人摇头否认：“并非如此，陆戚雪妹妹目前在护国寺陪伴皇后，也不知何时能返回宫中。臣妾见小公主他们思念母亲，便想将他们接到臣妾的殿中抚养，这样陆戚雪妹妹也能安心。”
原来是这样。
萧承谨沉吟，宋贵人的提议确实不错，但他心中仍有几分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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