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暗流涌动

傅流萤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的太后令牌，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父亲有什么话直说吧，女儿不喜欢拐弯抹角的。”

“你！”傅莽脸色一僵，眼底怒意翻涌，却在瞥见那块令牌时硬生生压了下去。

他转身从书案抽屉里取出一个锦盒，打开后露出一块通体莹白的玉佩。

“流萤，以前是父亲不好，忽略了你。”傅莽将玉佩推到桌边，声音忽然变得低沉，“你心中对父亲有怨言也是应该的。”

“可明雪她……她父亲毕竟是傅家的救命恩人，当年若不是明铮将军在战场上替我挡下，你如今也没有父亲了。”

他说着竟红了眼眶，手指轻抚玉佩上的云纹，仿佛在追忆什么。

傅流萤冷眼旁观，心中冷笑。

有您这样的父亲，还不如没有。

“然后呢？”她忽然开口，声音清冷如同三九天的冰霜一样。

“父亲既然觉得愧对傅明雪，那就应该自己补偿她，为何要牺牲我来补偿？”

她上前一步，直视傅莽闪烁的眼睛，“无非是看我是个女儿身，无法为家族建功立业，又软弱可欺罢了。”

傅流萤的眼底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嘲讽，“否则父亲怎么不把三个哥哥的院子让出去？怎么不苛刻三个哥哥的月例？每个月都会给三个哥哥们裁制衣裳，却从来不会给我做新衣服。”

“啪！”傅莽一掌拍在桌上，书案上的书都连着抖了抖，“放肆！你这是在怪我吗？”

傅流萤却笑了，那笑意未达眼底，“这不是显而易见吗？就这点小事父亲就动怒了？可像是这样的事情已经多到数不胜数了。”

“这些小事你居然记到了现在。”傅莽怒不可斥。

她学着傅莽方才的语气，“或许这对父亲来说是小事吧，可对女儿来说却终生难忘。”

她声音忽然轻了下来，却字字如刀。

“女儿永远也忘不了在那破败的院子里，被丫鬟小厮克扣伙食，冬日食不果腹、饥寒交迫，夏日闷热难当、蛇虫鼠蚁横行。”

“更忘不了每月去领月例时，账房先生那副施舍乞丐的嘴脸。”

“我明明是将军府的嫡女，本应该过着千尊万贵的生活，可是过往的岁月里连最末等的丫头都不如。”

傅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佩边缘。

有那么一瞬间，他眼底闪过一丝真实的愧疚，但转瞬即逝。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傅莽生硬地转移话题，将玉佩又往前推了推，“这块玉佩是你祖母留下的，本来就应该是送给你的，今日……物归原主。”

傅流萤没有伸手，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块温润的白玉。

前世她曾无数次渴望父亲的认可，哪怕是一个眼神、一句关心。

如今这迟来的“馈赠”，只让她觉得讽刺。

因为这一份看似深情的补偿里藏着的却是利益。

“父亲有话不妨直说。”她抬眸，眼中是一片清明，“这块玉佩，女儿受不起。”

傅莽脸色变了又变，终于沉下脸来，“流萤，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傅莽的女儿，是将军府的嫡女，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将军府！”

他忽然加重语气，“就算日后你嫁给萧玹，你也别忘了你的身份，你首先是将军府的人！”

书房内霎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傅流萤明白了傅莽今日反常的缘由，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故作不解。

傅莽额角青筋跳动，知道她是故意的，却不得不耐着性子道，“流萤，你应该了解过朝堂局势吧？萧玹手握重兵，又得太后的信任，如今在朝中如日中天……”

“所以呢？”傅流萤打断他，“父亲是想让女儿在萧玹身边做些什么？”

傅莽被戳破心思，老脸一红，压低声音道，“萧玹此人心机深沉，为父也是担心你嫁过去吃亏，若你能适时传递些消息回来，为父也能替你谋划一二。”

“父亲是要女儿做细作？”傅流萤轻笑出声，眼中寒光乍现，“父亲这是要利用女儿为将军府筹谋了？”

“胡说八道！”傅莽厉声喝道，“这怎么是利用？这是为你好！萧玹那种人岂是良配？他接近你分明另有所图！为父这是给你留条后路！”

傅流萤静静地看着傅莽暴跳如雷的模样，忽然觉得无比可笑。

前世她到死都没看透的人，今生不过几句话就暴露了本性。

“父亲多虑了。”她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萧玹图我什么？图我有个偏心到极致的父亲？图我有几个恨不得我死的兄妹？还是图我在将军府举步维艰的处境？”

傅莽被她问得哑口无言，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若父亲没有别的事，女儿就先告退了。”傅流萤福了福身，转身欲走。

“站住！”傅莽猛地起身，“你以为有太后撑腰就能为所欲为？别忘了，你现在还是我傅莽的女儿！我随时可以……”

“可以什么？”傅流萤回眸，眼中锋芒毕露，“把我赶出家门？还是像对傅明雪那样送我去家庙？”

她轻笑，“父亲不妨试试，看太后娘娘会作何反应。”

傅莽气得浑身发抖，却真不敢轻举妄动。

那块太后令牌就像一道护身符，让他投鼠忌器。

“这块玉佩，父亲还是留给傅明雪吧。”傅流萤最后看了眼桌上的玉佩，“毕竟在父亲心里，她才是真正的嫡女。”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出，留下傅莽一人在书房内脸色铁青。

春芽见傅流萤出来，连忙迎上前：“小姐，将军没有为难您吧？”

傅流萤摇摇头，快步穿过回廊。

阳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映出一片冷冽的光泽。

“去查查，近日朝中有什么动向。”她低声吩咐，“特别是关于萧玹的。”

春芽一怔，压低声音，“小姐怀疑将军另有所图？”

傅流萤冷笑，“他今日突然提起朝堂局势，又暗示我监视萧玹，必是有人在他耳边吹了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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