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这不收女弟子
“小心进到眼睛里。”说着，李灵芝接过布包，转头递给了三叔。
“三叔，这是驱虫药，赶路时要是停靠在荒郊野岭，撒上一些粉末，蛇虫鼠蚁就不敢上前了。”
这强效驱虫药是完成［赚取五两银子］这个任务奖励下来的。李灵芝试过，确实是加强版，别说蛇虫鼠蚁，就连咪咪，也不敢上前。
“好嘞。”
这种驱虫的药粉出门在外的人都会备上一些，叶三叔自己也准备了，并没有多想。
只见侄儿媳妇又掏了个布包出来，“三叔，这里是芝麻糖……”
“给娇娇吃，我一把年纪了，还吃这？”
李灵芝哭笑不得，“谁说大人不能吃糖了？而且这是有用处的，倘若体力不支，吃个糖块，能快速恢复体力，说不得这次就用上了呢。我拢共就准备了这么几样，三叔可一个都不能落。”
娇娇在旁目光炯炯，“一个都不能落！”
三叔眼眶微微湿润，“好，我都带上。”
端的是一副家庭和睦的美好景象，而真侄子，仍是没什么表示，一句问候也无，李灵芝不禁翻了个白眼。
翌日清晨，已经看不到三叔的身影。
昨晚他说了，要一早赶路，不必相送。李灵芝见准备好的行李一同消失不见，心中略微放心。
做饭的时候看见厨房垒得比她人还要高的柴火垛，也是颇有感慨。
她给三叔准备行李的时候，三叔也没闲着。
他打了几担的柴火，劈成细条方便烧火做饭。那柴火码放整齐，长短大小一致，看着就给人一种办事牢靠的感觉。
三叔还抽空去老李家走了一圈，不知道和李老二说了些什么，回来只说，和亲家公说好了，以后每日像挑水这样的重活儿都由他来做。
意思是，他虽然走了，但家里重担也不会落到李灵芝身上。
李灵芝也不知道三叔许了什么好处，反正亲爹李老二来的时候，态度热络、嘘寒问暖，像是被鬼上身了似的。
少了个干实事的三叔，却并没有多出许多家务，李灵芝暗暗称赞三叔是个大好人。
“叮，现发布系统任务，任务1：培养帮手叶娇娇，请在10日内帮助叶娇娇成功入学，成功奖励牛腱子2斤，失败则抹杀。”
系统许久没有出现，一出现就是牛腱子。
李灵芝眼睛放光，那指定能行啊。
耕牛数量稀少，都是在官府备过案的，不能随意宰杀。她这具身体，还从未吃过牛肉咧。
本就决定送娇娇入学，那干脆这就行动。
“娇娇。”
“嗯？”娇娇乖乖上前，有些疑惑小婶婶叫她做什么。
她长得白白净净，此刻眼睛微微睁大，更可爱几分。爱干净能自理、不吵也不闹、乖巧懂事，还有识字基础，比村里大鼻涕吸溜到嘴里的皮小子强多了，夫子不收？那不能够。
“等下吃了饭带你去拜师怎么样？上学堂。”
“好！”
她早就做过娇娇的功课，灌输了读书习字的重要性。往日倒是有叶安的教导，但最近他神出鬼没的，时常见不到人影。李灵芝觉得，还是送娇娇去学堂更好一些。不说别的，让娇娇多几个同龄小伙伴也是好的啊。
饭后，李灵芝牵着娇娇，带上早就备好的拜师礼，往王家村走去。
附近唯一的学堂开在王家村，夫子是一王姓秀才，也是附近几个村子里唯一的秀才。
既然决定入学，她也提前打听了，这王秀才今年四十有七，自他在三十五岁这年考取秀才功名后，就像是透支了所有文气，再没有更进一步。
又考了几次掏空家底后，他似乎是放弃了，开了个书塾收些束脩，维持生计。
进了村，二人很快来到王夫子家门前。
笃笃笃，敲门声响，很快，听到有人跑来开门的脚步声。
“来了。”
吱嘎一声，李灵芝和娇娇看清了，开门的，是个八九岁大的女孩儿。
“你们找谁啊？”
“我们是来找王夫子的，想要送孩子上学堂。”
“爷爷在授课，你们先进来吧。是谁要上学堂呀，姐姐，你怎么不把人一起带来？”
娇娇朝那女孩儿笑了笑，“我来了呀。”
“是你？”
娇娇笑嘻嘻点头，“就是我。”
“是谁啊？”一道苍老的嗓音从屋内传来。
“奶奶，是有人想要上学堂。”小姑娘扯着嗓子回道。
于是，李灵芝就见了秀才夫人。秀才夫人身着粗布衣衫，头上没有什么昂贵首饰，看着和村里妇人没什么不同。不过她头发梳得极其板正，看着端庄稳重，还有腕间那不经意间露出的银手镯，显示出家境殷实。
“秀才夫人，我是李家村的，听说王秀才满腹经纶，特意把孩子送来学习。这孩子叫娇娇，今年五岁半，是我侄女儿。我家相公略通文墨，就把这孩子带在身边教导。只是尚不足三月，我家相公就发现教无可教。这不，备齐拜师礼，我们来找学问更高的人来了。娇娇——”
娇娇会意，她朝秀才夫人道，“夫人安好，娇娇会背三字文，也会写大字，请夫人指点。”
说着，她将自己写满大字的纸递了上去。
这是两人提前商量好的，说来娇娇的字还真可圈可点，一笔一划极为工整。更难得的是，她这么小的人儿，一页纸写到最后，笔迹也不见半分潦草，可见心性之坚定。
秀才夫人看了，暗自点头，她在娇娇身上停留片刻，又转头道，“青青，去叫你爷爷，说有个灵秀孩子要来进学。”
女孩儿应下，转身朝后院那排竹屋走去。
半晌，又听秀才夫人低声道，“学堂还没收过女孩儿，兴许要叫你们失望了。”
“总要试试，日后想起，也能问心无愧。”李灵芝坚定道。
她知道送娇娇入学会有很多阻力，但她做不到看着一个聪慧孩子按部就班，长成世人口中的“好妻子”，她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
这世道对女子不公，或许娇娇开了智，看清这残酷真相反倒会痛苦，但她希望娇娇——宁可痛苦，也不要麻木。
这是她很喜欢的一句话，也常以之自勉。
良久，一瘦削老者踏步而来。
王秀才抚着长须，“谁要——女娃娃？”
“是……”
“我这不收女弟子，你们回吧。”
李灵芝未说完的话，就这么被堵了回来。
见王秀才正要离开，她忙道，“夫子！我家娇娇聪明极了，她已经认得许多字了，肯定能跟得上其他学生的进度。她虽是女孩儿，但一点儿都不娇气。您看她的字，她认字还不足三月，就已经写得这般好了。她还会背三字经，娇娇。”
“人之初，性本善……”
娇娇响亮的声音回荡在室内，王秀才迈着的脚步，到底是停了下来。
只是，迎着众人期盼的目光，他仍道，“我这不收女弟子。”
“斗胆问上一句，为何不收女弟子？既遵圣人之言，却又做不到孔圣人的有教无类？”
李灵芝清泠泠的嗓音骤然响起，只是这话前半句尚可，后半句，算得上冒犯了。
一时，室内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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