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强敌
唐景行离开没片刻,罗钦便脚步匆匆地从外赶回,衣襟上沾着些晨露,显然是一路疾奔而来。
“老板,那人的身份查到了。”他一进门便喘着粗气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所指自然是昨夜取了魏初升性命的黑衣人。
元照端着粥碗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他,眉梢微扬:“这么快?他是什么来头?”
罗钦抹了把额角的汗,答道:“此人名叫程晓东,是城西慈幼院的杂工。”
他顿了顿,补充道,“太守兰序任上建了不少慈幼院,专为收留孤儿与孤寡老人,他便在其中一处做事。”
“就这些?”元照眼中掠过一丝诧异。
“就这些。”罗钦点点头,接着介绍道,“这人年幼时是乞丐,长大后在一家酒楼做过伙计,后来遭人诬陷偷东西被赶了出来,之后便一直在慈幼院里当杂工,平日里低调得近乎隐形。”
“他平日里行事可有异常?”元照想了想问道。
罗钦摇摇头,“百晓门那边没查出什么异常,此人无亲无故,无朋无友,在旁人眼里就是个孤僻的怪人。”
“看来这不过是他的一层伪装。”元照若有所思地搅了搅碗中粥,随即指着唐景行刚坐过的凳子,“还没吃早膳吧?坐下一起吃吧。”
“得嘞!跑了大半天,早就饿坏了。”罗钦毫不客气地坐下,拿起筷子便大快朵颐起来。
时间转眼来到深夜。
元照换妥夜行衣,对阿青道:“阿青,你乖乖在房里修炼,姐姐出去一趟。”
阿青眨了眨眼,带着几分期待问:“不能带我一起去吗?”
元照摇了摇头,语气温和却坚定:“这次不行,太危险了。”
夜探太守府绝非儿戏,阿青终归只有三品修为。
“哦……”阿青没有胡搅蛮缠,只是耷拉着脑袋,语气里满是失落。
元照见状,笑着揉了揉她的头顶,转身正要走,老狼与雪蕊却一前一后凑了过来,尾巴摇得欢快,显然是想跟着同去。
她连忙停下脚步:“你们也留下。”
带着这两个显眼的大家伙,跟自报家门有什么两样。
“嗷呜?”老狼愣在原地,耷拉着耳朵,一双狼眼写满不可置信。
连我都不带?
雪蕊则用大脑袋一个劲蹭她的腰,喉咙里发出呜咽的撒娇声,亲昵得紧。
“撒娇也没用。”元照按住雪蕊的脑袋,语气不容置喙。
雪蕊“呜”了一声,干脆趴在地上,把脸埋进爪子里,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安抚好两个大家伙,元照出了房门,刚走到院门口,便见罗钦也换了夜行衣,正屏息等候在那里。
“出发。”元照低声说了句,纵身跃出墙头,罗钦紧随其后,两道身影瞬间融入沉沉夜色。
两人熟门熟路地来到太守府外。
他们如此轻车熟路,只因白日里早已踩好了点。
比起唐都尉那座富丽堂皇、占地广阔的府邸,太守府其实并不算大,约莫只有都尉府的一半,毕竟唐都尉背后有个在江湖上声望显赫又家底殷实的岳家。
“进去。”元照对罗钦低语一声,率先纵身越过院墙,身形轻盈如蝶。
虽是深夜,府内仍有巡夜的下人提着灯笼往来,光线在回廊间忽明忽暗。
两人屏住气息,借着廊柱与花丛的阴影巧妙避开巡逻队,依照唐景行画的布局图,很快寻到了兰亭居住的院落。
院子里一片漆黑,唯有一个小厮提着灯笼坐在门槛上打盹,脑袋一点一点的,灯笼在手中晃悠。
元照悄无声息地绕到他身后,一记手刀精准劈在颈后,小厮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软倒在地,灯笼“咚”地落在地上,滚了几圈才灭掉。
两人在院中快速搜寻,很快找到了下人居住的房间。
别看兰亭只是个公子,身边伺候的下人倒不少,足有十几个,分住三间并排的屋子,每间住四人。
“分头找。”元照压低声音对罗钦道。
“好。”罗钦应声,推门进了最左边的房间,动作轻得像猫。
元照则进了中间那间。
房里的人睡得正沉,鼾声此起彼伏,唯有靠近窗边的那人警觉异常——她刚推门,对方就猛地睁开眼,低喝一声:“谁?”
如此警觉,不是元照要找的沐川还能有谁?
这一声正好省了她挨个查看的功夫。
元照身形一晃,已如鬼魅般欺到对方床前,指尖疾点,瞬间封了对方周身穴道。
那人顿时僵在原地,动弹不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眼中满是惊惶。
元照二话不说,扛起人便往外走。
刚出房门,就见罗钦也从另一间房里出来,她立刻低呼:“找到了,走!”
罗钦点头跟上,两人纵身跃出院子,在夜色中疾奔,足尖点过青石板,只留下淡淡的残影。
眼看就要冲出太守府,前方屋顶上突然凭空多出一道黑影,如钉在那里一般。
那人一袭黑衣,脸上罩着鬼面,正是魏初升在迎香楼见过的神秘人。
“擅闯太守府,找死!”那人沉声喝问,声音里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冷硬,在夜空中回荡。
元照心头一凛——这人内力深不可测。她当即把肩上的人抛给罗钦:
“你带他先走,这人我来应付。”
“是!”罗钦稳稳接住人,头也不回地冲向府门。
面具人见状,纵身便要追,却被元照拦住去路。
她足尖一点,身形如柳絮飘出,天拂手顺势拍出,掌风带着凌厉的劲道,刮得空气“嘶嘶”作响。
面具人不敢怠慢,抽身回防,双掌相交,“嘭”的一声闷响,两人各退三步,手臂皆是一阵发麻,暗自心惊对方的力道。
下一秒,元照已抽出腰间的天蛇刀。
雪蟒獠牙锻造的刀身泛着青幽冷光,仿佛有活物在刃上流转,刚一出鞘,便带起刺骨的寒意,周遭空气都似凝了霜。
面具人也抽出长剑,那剑金光闪闪,即便在黑夜中也难掩锋芒,剑身在月光下流转,显然是一柄神兵。
竟有神兵在手,此人到底是谁?
只可惜元照见识有限,加上夜色昏暗,看得不真切,无法断定那到底是何种神兵。
刀剑尚未相交,两股气势已在空中碰撞,激起一圈无形的涟漪。
元照足尖猛地踏碎檐角,整个人如离弦之箭扑向对方,天蛇刀裹挟着森寒之气劈落,竟将半空掠过的夜鸟震得坠落在地,羽毛混着碎瓦簌簌飘落。
面具人金剑斜挑,剑脊撞上刀身的刹那,“锵”的一声巨响如惊雷滚过,震得周遭窗棂嗡嗡作响,檐下灯笼“啪”地炸开,火星溅了满地,如散落的星子。
两人各退三步,元照借势旋身,长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天蛇刀横扫而出,刀势如怒涛拍岸,竟将身旁一棵碗口粗的石榴树拦腰斩断,断口处凝结起一层白霜——那是雪蟒獠牙自带的寒冰之气。
面具人足尖点地腾起丈高,金剑化作一道流光直刺元照面门,剑风过处,青砖地面被犁出三道深沟,沟中尘土尚未落地,已被剑劲搅成粉末。
“铛!铛!铛!”
兵刃交击声密集如爆豆,几乎要将夜空敲碎。
元照的刀招愈发刚猛,天蛇刀时而化作横扫千军的巨斧,劈得假山石屑纷飞,鱼池里的清水被刀风掀起丈高,如瀑布般砸在青石板上,溅起一片水花;时而变作穿花蝴蝶,刀锋贴着对方剑光游走,每一次擦过都带起一串火星,将回廊栏杆劈得木屑四溅。
面具人却丝毫不落下风,金剑忽左忽右,明明是刺向心口,中途却陡然变向,剑脊磕在天蛇刀背上,借着反弹之力旋身飞踢,靴底带着劲风扫向元照面门,逼得她后仰闪避,发髻被踢散,青丝混着汗珠贴在额角,眼神却愈发锐利。
两人一边交手,一边暗自心惊——对方的身手,放在江湖上已是顶尖之列,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们在庭院中腾挪缠斗,时而跃上丈高的回廊飞檐,脚踩之处青瓦尽碎,哗啦啦坠落如急雨,砸在下方的水缸上,“哐当”一声裂成数片;时而滚落在地,内力相撞处,方圆丈许的青砖尽数碎裂,露出底下的黄土。
元照一记竖刀劈下,面具人横剑相挡,刀与剑死死抵住,两人臂上青筋暴起,脚下地面竟被踩出两个半尺深的坑,周遭的花盆、石凳被外泄的内劲震得粉碎,陶片瓷渣混着泥土漫天飞舞。
面具人实力已臻超一品,而元照修炼灵力,日夜苦修下早已无限接近这一境界,双方实力不相上下。
这般顶尖高手对决,破坏力超乎想象。
惊天动地的动静很快惊醒了太守府上下。
兰序刚披上外袍,就听得院外一声巨响,窗纸“哗啦”一声被震得粉碎。
他猛地推开门,正见一道青光与一道金光在院中碰撞,假山被劈掉半角,飞石擦着他的鬓角砸在门柱上,木屑溅了他一脸,惊得他后退半步。
“来人,快去护住夫人和公子!”兰序厉声喝道,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话音未落,就见妻子闵氏扶着儿子兰亭跌跌撞撞跑出来。
闵夫人吓得脸色惨白,死死攥着兰亭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身子止不住地发抖。
兰亭手里的灯笼早被震落在地,火光舔着廊柱烧起一小片火焰,他却浑然不觉,只瞪大眼睛望着院中缠斗的两人,嘴巴微张,满脸惊惶。
青幽幽的刀光扫过,竟将旁边的葡萄架连根除起,带着满架青藤砸向鱼池,激起的水花混着鱼群跃出水面。
金剑挥出时,廊下的石狮子被剑风削掉一只耳朵,碎石弹在兰序脚边,惊得他踉跄后退,险些绊倒。
“快!快叫护卫!”闵夫人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死死躲在兰序身后,只敢露出半只眼睛偷看。
但如果有人仔细看她双眼,却会发现她的眼眸中并未染上一丝慌乱。
混乱中,元照被面具人一脚踹中肩头,闷哼一声,撞在院墙上,那面丈许宽的影壁“轰隆”一声塌了半边,烟尘弥漫中。
她却咬牙稳住身形,反手一刀劈向对方小腹,刀风将烟尘劈成两半,青光直逼对方面门,势如破竹。
面具人旋身避过,金剑反撩,剑刃擦过天蛇刀身,带起一串火星落在干草堆上,“腾”地燃起大火,火苗蹿起数尺高。
火势借着夜风蔓延,很快烧到旁边的柴房,浓烟滚滚直冲夜空,将半边天都染得通红。
护卫们终于举着刀枪冲进来,却被两人缠斗的劲风逼在三丈外,稍有靠近便被飞溅的碎石砸中,惨叫声此起彼伏,再不敢上前。
兰序看着塌掉的影壁、燃烧的柴房、满地的断瓦碎砖,脸色铁青得像要滴出水来,攥着袖袍的手咯咯作响,指节泛白。
“爹!你看!”兰亭忽然指着天空,声音发颤。
只见元照与面具人斗到癫狂处,竟同时跃起两丈高,在半空中刀剑相交,“铮”的一声锐鸣刺得人耳膜生疼,两人各被震得喷出一口血气——却不是受伤,而是内力激荡到极致的反噬,染红了半空。
血珠在空中溅落,元照借着反震之力翻身落在柴房顶,瓦片在她脚下“咔嚓”作响,天蛇刀劈向追来的面具人,刀光如练。
面具人紧随而至,金剑直刺,两人在倾斜的屋顶上再次交手,瓦片被踩得粉碎,整座柴房在重压下“咯吱”作响,眼看就要坍塌。
面具人忽然虚晃一招,转身冲向院墙,金剑劈断栏杆借力,身形如鬼魅般掠向墙头。元照岂能放过,足尖踢起一团燃烧的柴草砸向对方,同时提气疾追,天蛇刀带着青芒扫向对方后心,势要留下对方。
“拦住他们!”护卫统领嘶吼着带人扑向院墙,却被元照反手一刀逼退,刀风扫过,数杆长枪的枪头齐崭崭断裂,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惊得护卫们连连后退。
此时两人都明白,再斗下去只会两败俱伤,且动静已闹得太大。
他们手持刀剑对峙片刻,眼中皆闪过一丝权衡。
随即面具人忽然转身翻过院墙,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里,快得像从未出现过。
元照瞥了眼身后熊熊燃烧的柴房与惊慌失措的众人,足尖点过一名护卫的肩头,身形如青烟般掠出墙外,只留下满院火光与一片狼藉。
“咳……咳咳……”兰序被浓烟呛得直咳嗽,望着烧得越来越旺的柴房,又看了看满地的断壁残垣,突然一跺脚,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震怒:
“查!给我彻查!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两个闯府的狂徒找出来!”
闵夫人扶着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声音哽咽:“老爷,咱们这到底是招惹了什么煞星啊……”
昏暗的夜色下,谁也没注意到,她望着元照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转瞬即逝。
兰亭望着空荡荡的墙头,刚才那青幽幽的刀光与金剑碰撞的巨响还在脑海里回荡,只觉得手脚冰凉,浑身发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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