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跳海浪

出租车终于在远离城市喧嚣的荒凉海边停下。计价器上鲜红的数字刺痛了张海客的眼——两百块！

张海客冷冷地扫了一眼前排，司机师傅一脸坦然，甚至还带着点“深夜服务不易”的理解表情看着他。张海客憋着一口气，认命地掏出钱包——跟醉鬼和黑心司机都没法讲道理。

钱刚递过去，后座那个一路“安分”靠在他怀里的醉猫，仿佛装了感应器，“噌”地一下坐直了身体！

“嗯？”林见微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透过车窗看到外面深沉夜幕下隐约起伏的黑色海面，以及哗啦啦的海浪声，她那双原本迷蒙的大眼睛瞬间爆发出惊人的亮光。

“海！我来啦——！！！”  她欢呼一声，带着浓重的酒气和不顾一切的兴奋，猛地推开车门。

张海客甚至来不及出声阻止，就见林见微张开双臂，以一个极其豪迈的“大”字型，朝着车外松软的沙滩。

噗通！

结结实实地扑了下去！

脸朝下！

整个人像张摊开的大饼，一动不动地趴在了沙滩上。只有几缕头发被海风吹得微微晃动。

张海客：“……”

司机师傅：“……”（默默收好钱，眼神复杂）

张海客看着沙滩上那个趴得无比安详的人形轮廓，额角的青筋欢快地蹦跶着。他深吸了一口带着咸腥味的海风，冰凉的气息也压不住心头那股无力回天的绝望感。

啪！

他抬手，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族长……记忆碎片……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

张海客认命地推开车门，走到林见微身边，弯腰，像拎一只不听话的小鸡仔一样，揪住她外套的后领，稍微用力。

“起来。”

林见微被提溜得晃悠了一下，双脚总算踩在了沙滩上，她甩了甩沾了沙子的脑袋，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涌上又退下的白色浪花。

反手一把抓住了张海客还没来得及松开她衣领的手腕。

张海客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她抓得更紧。

“嫂子！”  林见微仰起脸，脸上沾着细沙，头发被海风吹得乱糟糟的，但那双眼睛在夜色和海浪的反光下，亮得惊人，“我们玩跳海浪吧！”

跳……跳海浪？！

张海客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低头看着这个抓着自己手腕，一脸期待的小姑娘，又看了看那涌上来又退下去，力道足以掀翻一个成年人的浪花，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跳海浪？她是想让我陪她一起被浪卷走殉情吗？还是想看我这个“嫂子”被拍在沙滩上抠都抠不下来？

然而，林见微显然把他的沉默当成了默认！她兴奋地尖叫一声，拽着张海客的手腕就往海边冲！

“快点快点！浪要来了！预备——跑！！！”

她根本不给张海客思考或拒绝的机会，拖着他踉踉跄跄地冲向涌来的浪花！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脚踝。

“跳！！！”  林见微在浪花涌到最高点的瞬间，猛地原地蹦了起来！像个欢乐的弹簧！

张海客被她拽得一个趔趄，为了不摔倒，他只能非常不情愿地……跟着原地蹦跶了一下。

冰凉的海水裹挟着沙砾拍打在小腿上。

“哈哈哈！成功！”  林见微落地，溅起一片水花，开心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完全无视了张海客那张生无可恋的脸，“下一个！下一个！预备——跑！跳！！！”

林见微的笑声和海浪声混在一起。

幼稚！太幼稚了！三岁小孩都不玩这个！算了，就当陪熊孩子做康复训练……

但是！

在被迫蹦跶了十几下之后。

那冰凉的海水拍打在小腿上，带着细微刺痛的爽感。林见微那毫无章法奔跑与跳跃，充满了原始的生命力和……自由。

每一次浪花涌来，在最高点奋力跳起，短暂地脱离地心引力的瞬间，看着白色的浪沫在脚下碎裂、退去……

冰凉的海水，飞溅的浪花，无意义的跳跃……这种纯粹只为片刻欢愉的行为……

张海客从记事起就是严苛的训练，古老晦涩的典籍，冰冷的武器，诡谲的墓穴，沉重的责任……像这样在沙滩上，仅仅因为海浪来了就傻乎乎地跳起来，只为听那一声水花溅起的声音？从未有过。甚至……从未想过可以有。

好像……有点意思？

当林见微再一次兴奋地高喊“预备——跑！跳！！！”时，他主动向上跳了一下！

落地时，冰凉的海水带着沙砾冲刷过脚面，他竟然……觉得有点畅快？

林见微欢呼声更大了，拽着他跑得更起劲。张海客半推半就，逐渐沉浸在这种简单、幼稚、却莫名解压的重复运动里。

西装裤腿湿了大半，皮鞋里灌满了沙子和海水，头发被海风吹乱，形象全无，但他紧绷的嘴角，在某一刻，似乎……向上弯了一下？

不知跳了多久，林见微终于耗尽了最后一点能量。像被抽掉了骨头，整个人软绵绵地就往回倒，正好倒在了因为惯性停下脚步的张海客怀里。

温软的身体毫无防备地撞进他怀里。张海客下意识地伸手接住，避免了两人一起摔进湿沙子的命运。

张海客看了看怀里的林见微，“不是……这……这对吗？我是你……嫂子啊？”

怀里的林见微迷迷糊糊地动了动，眼睛睁开一条缝，理直气壮，“那咋了……”  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脑袋在他臂弯里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你是gay啊！”

张海客：“……”

他感觉心口中了一箭！

族长……

我忍了！！！

他认命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怀里的小姑娘睡得更安稳些，任由海风吹乱他的头发。

【系统提示：张海客好感度  +10%！当前好感度：10%！】

小蜜蜂兴奋地蹦了出来，绕着那光屏转圈圈，【宿主！张海客他怎么突然加了这么多好感度？！】

林见微并没有真的睡着。她只是闭着眼，在张海客的臂弯里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笨蜜蜂。】  她在意识里懒洋洋地回应，【“那是因为，从现在起，他才真正认为我无害。”】

【“无害？”  】小蜜蜂扑闪着翅膀，顶着一个具象化的金色问号，【“宿主你一直都很无害啊！天真可爱善良大方……”】

【“打住。”  】林见微打断了小蜜蜂的彩虹屁，【“我的身份，就注定了，他不能随意对我出手。”  】她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嘲讽，【“但同时，也注定了，他不会轻易对我放下戒心。”】

【“为什么？”  】小蜜蜂的翅膀困惑地耷拉下来。

【“因为张起灵，就是他最好的前车之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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