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江右没有想太久,随着大姨妈一声:“饭好了。”
大姨父招呼着大家往餐桌上坐。
桌面上的菜很丰盛,有鸡有鱼有牛有海鲜,有卤菜凉拌菜,两盘青菜,中间是排骨汤。
一共六个位置,大姨妈从客厅拿了一个椅子过来,变成七个,刚好七个人七个位置。
江右走在最后面,瞧着沈逸安落座了,选了一个离他远点,又不是他对面位置上坐下。
还是离沈逸安远点,江右这么想着。
“阿姨,”沈逸安突然叫了一声她旁边的妈妈,在她面如大敌的眼睛里,笑的像邻居哥哥般无害:“我们换一个位置吧,我喜欢后背朝墙坐。”
江妈有什么不同意的?立即和他换了坐位。
江右:“......”
沈逸安坐下,微笑的朝她点点头,表面不熟的样子,转头应和着大姨父的话,手碰了碰了她桌下的手。
江右简直快吓死了,对方手很快松开,不过她还是心惊胆跳的看向众人有没有发现这个小动作。
好在没有。
沈逸安摸了老婆手后,心情很不错的夹菜,突然,他发现没有公筷,脸色变了变。
林屿默了默,两人对视一眼,无奈又艰难的伸出筷子。
大姨父生意在小县城,连乡里的土地主都算不上,只比江爸江妈好上一点,不用给别人打工,自然没有那么讲究。
说起来,他认识沈先生,是前两天想求副镇长办事,但副镇长哪有空见他,只好求到妻子村的村长那里去。
是的,他连副镇长都见不到。
请了村长胡吃大喝两天后,终于村长松了口,答应带他去参加一个饭局,里面就有副镇长在。
就到镇党委院门口时,从里面走出一堆人,里面有他熟悉的副镇长,镇党书记,甚至县长也在。
在大姨父的认知里,县长已然是顶天的大官了,可此刻这位大官却远远走在人群末尾,最前头领路的竟是两个少年——脸庞很年轻,可以说还带着未脱的稚气,鲜嫩。
这画面让他浑身不自在,仿佛看见秧苗压过了老树桠。
按小县城的老理儿,哪怕小辈爬得再高,见了长辈得有礼貌吧?如今这俩毛头小子走在最前,身后跟着点头哈腰的一群人,活像反了天的戏文。
这给了大姨父小小的冲击和震撼,也算是开了眼界。
就在他以为今天没有戏时,走在末尾的副镇长看到他们,惊喜道:“老刘,正准备打电话叫你的。”
老刘也就是村长。
村长是由村民选举产生的,负责管理村内事务,没有行政级别。
为首眼尾微微略弯上翘的狐狸眼少年,看过来。
大姨父从来没有见到这样气质的人,漫不经心淬着玩世不恭的痞气,如果放到以前,这么不正调的人肯定要被说的,可是他眉眼似笑非笑,猜不透情绪,于是他突然觉得这样吊儿郎当的挺好的,蛮有气质。
刘村长被叫去,大姨父也稀里糊涂的被叫过去。
很快得知两位少年是过来做慈善出钱修路,每隔三十米会安装太阳能路灯,到那时候,农村一到晚上,外面便不会黑灯瞎火的看不见。
这不巧了吗,选在他妻子的镇上。
一个镇有三十九个村,如果乡间都修路的话,里面的利润得有多大啊?
大姨父心跳加速,呼吸都变轻了,他的二哥哥包工程的老板,那真是乡下的地主,要是他二哥哥来的话,可是——大姨父偷偷看了看其余人眼里的不平静,显然这块蛋糕没有他们的份。
这样不叫贪,像一个人去给领导送礼物,是去领导亲戚酒铺茶铺买东西,里面普普通通叫不出的杂牌卖几万、几十万,甚至上百万。
买了也不送,只是在见领导时提一嘴,让领导心里有数就行。
后面领导亲戚送房子车子给领导,这是领导家事,谁也管不着。
领导贪了吗?没有啊,他从始至终都没收人东西,也没有掺入交易里。
有个人进了店,愿意花一百万买瓶酒回家喝,谁管的着?
所以平时一个人都没有,但就是不倒闭的酒铺茶铺......
修路的更简单了,给自家亲戚做,一点风险都没有。
大姨父眼见着钱从面前溜走,回家的时候郁闷,没看路,直接摔马路牙子上了,腿摔断了。
去了医院,也没事,是骨折,正骨就好了,但身体有点小毛病,还是住了几天院。
昨天,听妻子说,她妹妹的女儿放学回家了,明天过来看他。
大姨父不在意,第二天,听到哥哥寄过来的海鲜到了,也不住院了,他办出院手续,便出院了。
即便知道放了她们鸽子也不在意,即便让她们忘了告诉她们搬家了也无所谓。
她们无论是高兴还是生气都影响不了什么。
所以妻子喊小西去开门,小西没有听到,他也不打算动,心里想着修路的事。
可不知道外面是谁,在门口叫骂,声音透过大门,有些失真。
尤其说到摆架子时,大姨父一下恼羞成怒,是的,他在外面讨好别人,也就喜欢在这些穷亲戚面前找威风。
门哐的一下打开,他嘴里的喝斥声还没吐出来,便看到高高在上的两个少年。
尤其狐狸眼的这位,眉骨微挑时眼尾便勾出凌厉的弧度,褪去似笑非笑的慵懒神情,带着审视傲慢,大姨父腿软的想脆,肌肉在战栗中僵硬成一块顽石,让他动弹不得:“沈先生?”
他不知道自己从第一次见面的不屑不舒服,转换到一见面就如县长般小心翼翼,甚至看到他生气,到恐慌的地步。
明明对方什么都没有做过,他精致妖孽的五官脸庞依旧带着未脱的稚气青涩——他确实什么都没有,但他面对县长一群人时,带着被众星拱月的理所当然。
稚气未脱的眉梢眼角,就这样在层层叠叠的身影里,淬成了鎏金镀银的权杖,带着压迫上位者气息,将大姨父压的不敢动弹。
这是阶层,这是阶级,是永远不可能消失的东西。
餐桌上,大姨父去头去尾,说了怎么见到沈先生的事给江妈听。
江妈没有想到这么年轻,似乎和女儿般大的少年,却有这么大来头。
沈逸安想了想,还是没有想起大姨父来。
啧,这都怪夏北,把江右的资料给锁了,不然也不会没有注意到大姨父。
以前谁都能查江右,可现在新来的伙伴就不能了,简直眼前一抹黑,在抓瞎。
要知道他为这事,还特意忍着怯意,去找夏北讨要一个说法,表面夏北客气道:“如果有正当理由去打申请,有条子,我立即让人给你解锁。”
但私下找人揍了他一顿,要不是有防备,另一只手就要被废了。
大姨父永远想不到他心中高傲,站在权力之巅的贵公子,曾屁滚尿流的从狗洞逃去。
靠,夏北是有什么废弃工厂收集癖吗?每次打人,就要拖到废弃工厂?
这是沈逸安的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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