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七零对照组:但是ABO-4
“……涛妹子?涛妹子!”
老石头叔洪钟般的声音轻轻敲醒二人沉睡的心灵。
他指着任映真介绍:“这就是小任同志,叫任映真,往后就住你们家了。这孩子城里来的,身子骨单薄点,但话少,安静,是个Beta,跟桂枝婶还有你住一块——”
后面的她没听见了。
Beta?
Beta?!
怎么可能,这样一张脸。柳如涛深吸一口气,盯着对方瞧,果然,什么味道都没有,任映真也什么反应都没有,同样安静地回看过来。
他对她的信息素毫无波澜。
真的是Beta……
她有种自己被命运奚落了的感觉,低头别开视线不去看对方,免得眼底残留的狂热和失落被对方察觉。
就在这时,正屋门帘一掀,一个身形佝偻、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太太走了出来。她身上也带着一种淡淡的草药味,是一种极其微弱但异常坚韧的气息。
她目光扫过院子里三人,在柳如涛脸上停顿一瞬,又落到任映真脸上。
徐桂枝眼里极快地掠过什么,随即又归于平静。
【总感觉你被发现了呢,小真】
“石头来了?”徐老太声音沙哑,“进来吧。”她侧身让开门口。
“哎、婶子,人我给您带到了。”老石头叔没察觉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暗流汹涌,只当柳如涛还不适应家里突然多了个知青,乐呵呵地推着他认为还有些没回过神的任映真往屋里走:“走走走!小任!进屋认认地方!”
任映真被老石头叔半推着迈过门槛。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那道来自柳如涛的、复杂到难以言喻的目光。
他倍感不妙。
因为刚刚自柳如涛身上突然窜出来的猩红丝线并没有断裂,而是褪去那种心悸感化为了一种淡粉色。
如果处理不好的话,还是需要想个办法换地方。
堂屋里光线略暗,陈设简单。一张旧方桌,几条长凳,靠墙一个掉了漆的矮柜,上面放着暖水瓶和几个粗瓷碗。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和旧木头的陈腐气息。
老石头叔热情地介绍着:“小任,你看,这屋多敞亮!桂枝婶爱干净,收拾得利索。”
徐桂枝老太没多话,只是走到矮柜边,拿起暖水瓶倒了半碗热水,推到任映真面前的小方桌上:“喝口水,歇歇脚。”声音依旧沙哑。
“谢谢徐奶奶。”任映真低声道谢,双手捧起粗瓷碗。
老石头叔又絮叨了几句,看徐老太似乎有话要说,便识趣地拍拍任映真的肩膀:“那行!小任你先歇着!认认地方!俺还得回场部点个卯!有啥事,场部找俺,或者跟徐婶、涛妹子说都成!”
说完,又跟徐老太打了声招呼,风风火火地走了。
堂屋里只剩下三人。
气氛瞬间安静下来,甚至有些凝滞。
柳如涛不知何时也走了进来,沉默地站在门口阴影里,像一尊沉默的雕像,目光低垂,刻意避开了任映真所在的位置。
徐老太在方桌对面坐下,腰板挺直,那双锐利的眼睛平静地看着任映真,开门见山:
“小任同志,往后住这儿,有些话,得先说明白。”
任映真放下碗,坐直身体,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您讲。”
“第一,口粮。”徐老太声音不高:“你们知青的口粮,是场部按人头按月发的。粗粮细粮都有定量。你的那份,每月领回来,交到灶上。我们家祖孙俩的口粮,够吃,还有点富余。”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这孩子单薄的小身板,眼里透出来怜悯来:“你一个人开伙麻烦,往后就跟着我们祖孙俩的灶吃。省得你折腾。”
对知青来说这算是最核心的生存问题,她主动提出搭伙,相当厚道了。
“不过,柴米油盐酱醋茶,都是要花钱的。我们祖孙俩也不能白贴补你。按场里给知青搭伙的规矩,你每月交两块五毛钱,或者折成十五个工分票。”
“这钱票,算你那份的柴火钱、油盐钱和我们给你做饭的辛苦钱。账目清楚,月头交清。多退少补。”
任映真点头:“应该的,我明白。谢谢徐奶奶。”
“第二,活计。”徐老太又上下打量他一番:“场里派工,自有队长安排。你是新来的,又是城里娃,身子看着也弱,头两个月,估计分不到重活。多半是跟着二队或者场里女工组干点晒场翻谷、择菜、喂鸡鸭、搓草绳之类的轻省活。工分少点,但能慢慢适应。”
她顿了顿,补充道:“家里头的活,也不能光指着别人。至少扫院子、拾掇柴火这些零碎活,你得搭把手。”
徐桂枝瞥了一眼柳如涛,补充道:“涛丫头是主力,力气大,但也不是铁打的。”
任映真再次点头:“嗯,我会做。”
条件都不错,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现在这个家里只要没有Alpha就是完美的……太可惜了。
“第三,”徐老太的目光变得格外锐利,声音也沉了几分,“住在一个屋檐下,规矩要守。有些事,得分清楚。”
她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门口柳如涛紧绷的侧影,又落回任映真脸上,意有所指:
“你是Beta,涛丫头是Alpha。虽说信息素不起作用,但男女有别,该避嫌的避嫌。晚上睡觉,门闩插好。白天干活,该一起一起,不该单独待的屋,别乱进。说话做事,光明正大,听明白了?”
门口的柳如涛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头垂得更低。
任映真也不傻,听出来徐老太这番话表面是约束他,其实却有保护和敲打自家孙女的意味。
他立刻应道:“徐奶奶放心,我懂规矩。不该想的不会想,不该做的不会做。”
“嗯。”徐老太似乎对他的干脆回答还算满意,紧绷的脸色缓和了些许:“那就好。你睡的那边炕头,被褥都给你铺好了。灶屋有热水,自己去舀点洗把脸。晚饭……”
她看了一眼天色:“涛丫头,去灶屋把晌午剩的苞米糊糊热热,再贴几个饼子。”
柳如涛像是得了赦令,低低应了一声“嗯”,转身就快步钻进了旁边的灶屋。
徐老太看着孙女消失在灶屋门口的背影,又看了看眼前的年轻人,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她没再多说,只是撑着膝盖站起身:“我去后院看看鸡。”
堂屋里只剩下任映真一人。
他走到徐老太指给他的炕边。炕席是新的高粱秆编的,上面铺着一床半旧的蓝底白花粗布褥子,一床同样半旧但洗得干净的薄棉被叠得整整齐齐放在炕梢。枕头是荞麦皮的。
一切都干净整洁。
他放下自己那个轻飘飘的行李卷,走到灶屋门口。
柳如涛正背对着他,蹲在土灶前,往灶膛里添着柴火。
火光跳跃,映着她紧绷的侧脸和紧抿的嘴唇。
灶台上,一口大铁锅里正咕嘟咕嘟热着金黄色的苞米糊糊,旁边案板上放着几个刚揉好的杂粮面团。
任映真没进去,只是站在门口,声音平静:“柳同志,热水在哪?”
柳如涛添柴的动作猛地一顿,像是被惊了一下。她没有回头,只是用下巴朝灶台旁边一个刷着绿漆的铁皮水桶努了努:“那儿。”
“谢谢。”任映真走过去,拿起水桶边挂着的葫芦瓢,舀了半瓢温热的水。
他走到院子里慢慢洗掉一路风尘。
手腕上,那条突兀的淡粉色丝线依旧存在。
等到夜深人静,几人各回了自己的屋子。
柳如涛睡得并不安稳,白天的画面碎片仍然在搅动她的神经,她无数次回想起来那张在阳光下白得晃眼的脸,越发心烦意乱。
混乱中,她跌入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眼前是小时候夏夜乘凉的场景。奶奶徐桂枝摇着蒲扇,声音低哑地讲着那些老掉牙的山野精怪故事。
故事里总有个美艳绝伦的妖精,或是山间的艳鬼,或是修炼千年的狐狸精,专爱在月下勾引赶路的书生,吸食他们的精气元阳。
“……那书生啊,被迷得神魂颠倒,明知是妖邪,也甘愿奉上性命……”奶奶的声音在梦里格外清晰。
画面陡然一转!柳如涛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朦胧的月光下,那神话故事里的精怪仰起脸,月光如水——
是今天那个年轻知青,皮肤在月光下也白得近乎透明。比起白日里看,这张脸此刻显得更精致,有一种妖异的漂亮。
坏了,奶,这下真遇到勾魂摄魄的精怪了。
她甚至感觉自己闻到了一股极其清冽,带着寒意和幽幽香气的露水味儿,丝丝缕缕钻入鼻腔——
她猛地从炕上坐了起来。
退一步来讲,就算Alpha和Beta生不出孩子,她就不能过继吗?如果只是为了家族香火,她完全可以过继一个孩子,她远亲的Alpha还算多,堂叔伯家小子丫头一堆!
挑一个品性好、身体壮实、聪明懂事的娃娃不就得了?
她觉得自己既能撑起这个家,也能给孩子铺好路,而且不就是养个Beta吗?
第二性别一下子就变得不重要了,念头通达的瞬间,所有纠结的情绪如同潮水般退去。她重新躺下。
没关系,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她有得是力气和本事……还有耐心,大概吧。
任映真第二天醒得很早。他本人及该角色的睡眠都很浅,尤其是在陌生的环境中。他起来的时候徐桂枝和柳如涛的房间都还静悄悄的。
他把院子扫了,蹭了一顿早饭。这家人食不言寝不语,一切正常。只是他能感觉到柳如涛身上的那股松针气息比昨天初见的时候更加沉凝,且有一种蓄势待发的力量感。
他低头看了眼手腕上那条桃粉色的丝线,陷入沉默。
不管柳如涛在想什么,任映真希望她最好别想了。
吃完饭,柳如涛放下碗筷,起身就往外走:“奶奶,我去场部了。”
“嗯。”徐老太应了一声。
任映真也放下碗:“徐奶奶,我也去场部报到了。”
“去吧。”徐老太点点头,“跟着二队,听组长安排。活儿不重,慢慢来。”
清晨薄雾未散,河湾农场场部前已聚满上工的人群,混杂着泥土草屑的气息。
老石头叔正拿着个磨得发亮的铁皮喇叭,分配着今天的任务:
“……女工组!李婶!王姐!这是新来的知青们!小周,小方还有小任,场长说了,先跟着你们二队女工组干点轻省活!你们多照应着点!”
这群妇女大多是Beta,也有几个年纪稍大、信息素趋于平和的Alpha女性。她们穿着各色打着补丁的旧衣裳,头上包着花布头巾或戴着草帽,皮肤黝黑,眼神明亮。
看到任映真,都抱以好奇的打量。
“哟!这就是住桂枝婶家那城里娃?”一个圆脸盘的胖大婶上下打量他,啧啧两声:“脸白得像新蒸的馍!能干动活儿不?”
旁边一个瘦高个、颧骨突出的女人用手肘捅了她一下,笑道:“李胖子你少吓唬人,小同志们别怕。咱们女工组的活儿不累人。就是晒谷子、择菜、搓草绳、喂喂鸡鸭,保管累不着你们。”
他们仨融入人群中,徐晓思是学得最快的一个,她还得趣了:“嘿、还挺好玩!”
任映真和周文秀二人则是虽说生疏,但上手也快。
下午的活儿干到一半,晒场边缘负责用竹耙子将堆积的谷粒往中间耙的孙二嫂忽然脚下一滑,惊呼着摔倒。
多亏徐晓思扔下木锨,一个箭步冲上去,给她垫了一下。但这下还是摔得不轻,孙二嫂捂着肩膀疼得直抽气。
“怕是伤着骨头了!”李婶果断把这群本来干活也不算熟手的知青支出去,叫他们抬着孙二嫂去卫生所。
卫生所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草药混合的独特气味。光线略暗,靠墙放着两张铺着白床单的简易病床,一个掉了漆的木药柜,一张旧书桌,上面放着些瓶瓶罐罐和听诊器。
一进来,任映真看见书桌后面坐着的正是徐老太。
她还披着件白大褂,看起来专业得很。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看到被众人抬进来、疼得直抽气的孙二嫂,她脸上没什么惊讶的表情,只是迅速放下笔,摘掉老花镜,站起身,声音沉稳:“放床上。轻点。”
查看过后,徐老太得出结论:“肩关节脱臼了,先复位,再固定。”话音未落,她一手按住孙二嫂的肩膀,一手握住她的上臂,猛地一拉一旋一送!
咔哒一声,伴随着孙二嫂在一声短促的惨叫:“啊!……能动了!”
徐老太利落地用夹板绷带固定好:“别乱动。骨头也得养着。”她又包了些消炎草药粉递过去。
整个过程不过几分钟,徐晓思在旁连声赞叹:“桂枝婶这手艺,绝了!比公社卫生院的医生还利索!”
徐老太掀起眼皮瞧她,笑骂道:“你这丫头片子,论年纪该叫我奶奶了。”
“你们俩留一下。”徐老太对徐晓思和任映真道。
众人扶孙二嫂离开后,卫生所安静下来,只剩下消毒水和草药混合的淡淡气味。徐老太慢条斯理地洗完手才跟他俩说话。
“都看到了?”她声音依旧沙哑平静:“农场活儿,看着轻省,沟沟坎坎、磕磕碰碰少不了。脚底下不稳当,或者脑子一迷糊,就容易出事。”
“往后干活,多长个心眼。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该使的力气要使,该躲的磕绊要躲。安全第一。”
她走到那张旧书桌前,拉开一个抽屉,在里面摸索了几下,拿出两个用粗蓝布缝制的小口袋。口袋不大,只有半个巴掌大小,用麻绳扎着口,散发出一股浓郁而清凉的气味。
她走到两人面前,将其中一个香囊递给徐晓思:“拿着。场里蚊子多,尤其傍晚去水塘边洗涮的时候,咬人凶得很。随身带着,能驱蚊虫。”
徐晓思眼睛一亮,立刻双手接过,凑到鼻子前深深吸了一口:“哇!好香!谢谢徐奶奶!”她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任映真瞧他大概是真心实意将其当成了长辈的普通小礼物。
徐老太又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香囊递到任映真面前。
任映真抬起眼,对上徐老太那双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他伸出双手,接过了那个小小的的“驱蚊”香囊。
“谢谢徐奶奶。”
他还没拿到就闻出,这是信息素干扰剂,而且是效果相当不错的、民间土法炮制的版本,能有效混淆、压制、甚至部分中和人体散发出的、尤其是Omega腺体在特殊时期分泌的、可能引来麻烦的信息素气息。
虽然比不上O联会管控的专用阻隔喷雾,但在这种基层农场,绝对是极其珍贵和有效的“护身符”。
想想自己隐藏起来的第二性别……他在徐家就是个不定时炸弹,总不能承了人家的情还给人添麻烦。他果然还是找个良辰吉日搬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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