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釜底抽薪,目标青石城
“你要去青石城?”
林河那石破天惊的宣告,让整个聚义厅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苏山、赵老四,乃至一向镇定的云娘,都用一种看疯子般的眼神看着他。
“小河,你糊涂了!”
苏山第一个急声反对,“那青石城是座坚城!有高墙,有守军,人口数万!我们这点人马,连人家的城门都摸不到,就要被射成刺猬了!这不是去送死吗?”
“是啊先生!”
赵老四也急得满头大汗,“那钱掌柜固然可恨,但我们现在最大的敌人是虎牙关!万万不可节外生枝,两面树敌啊!”
苏婉和秦月更是吓得花容失色,她们紧紧地抓住林河的衣角,眼中充满了哀求。
面对众人的惊慌与不解,林河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动摇。
他缓缓地将那柄刚刚擦拭干净的朴刀,重新挂回腰间,冰冷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谁说,我要去攻城了?”
他反问了一句,那平淡的语气,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强大自信。
“攻城,是莽夫所为。我要做的,是釜底抽薪。”
他走到那张简陋的地图前,手指,没有指向代表着坚固城防的城墙,而是精准地,点在了城内一处标着“钱府”的院落之上。
“我们的目标,不是青石城,而是他,钱清源。”
林河的口中,第一次说出了钱掌柜的全名,“他以为自己是躲在暗处,准备坐收渔利的黄雀。但他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他不该,将他的爪子,伸向我的清溪村。他不该,试图窥探我的家人。”
林河的声音陡然转冷,一股凛冽的杀气,让屋内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我林河的逆鳞,更是碰之即死!”
“我今夜前去,就是要告诉他,也是告诉所有在暗中窥探的人一个道理——”
林河顿了顿,一字一顿地说道:“在这片土地上,猎人和猎物的身份,由我来定!他以为他是黄雀,我就要让他看看,什么叫真正的……苍鹰搏兔!”
这番霸道无比的宣言,让所有人的心神,都为之一震!
他们看着眼前这个少年,那因为恐惧而慌乱的心,竟是奇迹般地,安定了下来。
“可是……我们怎么进城?”
赵铁柱已经集结好了队伍,他走进大厅,瓮声瓮气地问道,眼中充满了对战斗的渴望和对计策的疑惑。
“硬闯自然不行。”
林河的嘴角,勾起一抹狡诈的弧度,“但如果,我们是虎牙关来的‘信使’,奉了新上任的李威李都尉的‘密令’,前来青石城,秘密‘捉拿’与陈天雄逆党有染的奸商呢?“他从怀中,拿出了一份空白的令箭,和一枚从陈天雄身上缴获的、可以证明其身份的私印。“云娘,你的字,模仿得很好。”
林河将东西递给云娘,“现在,我需要你,再模仿一次李威的笔迹,为我写一份‘密令’。就说,钱清源与逆贼陈天雄勾结,罪证确凿,奉主将之命,命我部即刻前往,将其秘密抓捕,押送虎牙关审问!”
“这……”
云娘接过令箭,只觉得它重如千斤。
她看着林河,彻底被他这天马行空、一环套一环的连环毒计所折服。
先是嫁祸李威,让他不得不与陈天雄的旧部内斗。
现在,又要借着他李威的“名头”,去对付那个在暗中窥探的钱掌柜!
这等于是在用他自己的敌人,去打他的另一个敌人!
而林河自己,始终隐藏在幕后,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小河,此计虽妙,但太过凶险。”
苏山还是有些不放心,“你们只有五十人,那钱府之中,护卫众多,万一……”
“岳父放心。”
林河的眼中,闪过一丝绝对的自信,“我们不是去灭门,我们是去‘请’钱掌柜回来做客。只要拿下了他本人,钱府那群乌合之众,便不足为惧。”
“此去,我只要赵铁柱和他麾下二十名最精锐的锐士。其余人,留守山寨,由岳父和赵村长共同掌管。我不在的日子,山寨防务,便是头等大事!”
“苏婉,”
林河最后看向自己的嫂子,“家里的事,就拜托你了。”
苏婉没有再多说什么,她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为林河整理了一下那件黑色的狼皮大氅,轻声道:“万事小心,我们……等你回来。”
……
一刻钟后,月黑风高。
二十一名矫健的身影,如同融入黑夜的鬼魅,悄无声息地滑下了黑风寨的山坡。
为首的,正是身披大氅,腰挎朴刀的林河。
他身后,是二十名由赵铁柱亲自挑选的、最精锐的“锐士营”战士。
他们统一换上了缴获来的官军皮甲,但外面却套着一层便于行动的黑色夜行衣。
每个人的脸上,都涂抹着黑色的锅灰,只露出一双双在黑夜中闪烁着凛冽寒光的眼睛。
这是一支沉默的、致命的队伍。
他们没有走大路,而是由一名熟悉地形的斥候带路,穿行在最崎岖、最隐秘的山林小道之中。
两个时辰的急行军,对这些经过林河高强度训练的士兵来说,并不算什么。
当天边即将泛起第一丝鱼肚白时,一座雄伟的城池轮廓,终于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尽头。
青石城。
不同于虎牙关的森严壁垒,青石城作为一座商业重镇,城墙虽然同样高大,但更多了一份繁华的气息。
即便是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城墙之上,依旧悬挂着成排的灯笼,将城门附近照得亮如白昼。
“先生,我们怎么进去?”
赵铁柱压低了声音,看着那紧闭的、包着铁皮的巨大城门,以及城墙上那些来回巡逻的守城士卒,不由得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不走正门。”
林河的目光,落在了城墙一侧,一处相对偏僻矮小的侧门之上,“那里,是专供城内倾倒垃圾和菜贩们出入的‘水门’。守备最是松懈,也最是油滑。”
他带着队伍,借着城墙根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摸到了那处水门附近。
此时,天色将明未明,正是人最困乏的时候。
水门上的几个守卫,正靠着墙垛,昏昏欲睡。
林河对着赵铁柱使了个眼色。
赵铁柱立刻会意,他独自一人,大摇大摆地,朝着那水门走了过去。
他已经脱掉了外面的夜行衣,露出了里面那身虎牙关的官军皮甲。
“喂!干什么的!”
一个守卫发现了他,立刻厉声喝道。
赵铁柱没有答话,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小袋碎银,掂了掂,朝着城墙上扔了上去。
“虎牙关来的兄弟,奉了都尉大人的密令,进城办点急事。这点银子,不成敬意,给几位哥哥买碗酒喝!”
他学着林河教他的话术,粗声粗气地喊道。
城墙上的几个守卫,见到那白花花的银子,眼睛顿时就亮了。
一个看似头目的守卫,一把接住钱袋,掂了掂分量,脸上的警惕顿时就变成了笑容。
“原来是虎牙关来的军爷,好说,好说。”
他嘴上客气,却没有立刻开门,而是探出头,狐疑地问道,“不过,军爷奉了密令,为何只有一人?你的同伴呢?”
赵铁柱心中一紧,但还是按照林河的预案,不耐烦地说道:“都尉大人行事,何须向你解释?我等奉命行事,不宜太过张扬!速速开门,若是耽误了都尉大人的大事,你担待得起吗!”
他这番话说得声色俱厉,又搬出了“都尉”的名头。
那守城头目显然也知道虎牙关的军爷不好惹,犹豫了片刻。
就在这时,林河动了。
他对着身后的二十名锐士,做了一个准备的手势。
然后,他独自一人,从阴影中缓缓走出。
他没有穿官军的皮甲,依旧是一身黑衣,腰挎朴刀,如同一个江湖游侠。
他的出现,立刻引起了城墙上守卫的警觉。
“那人又是谁?”
守城头目厉声喝问。
赵铁柱心中暗骂一声,正不知该如何解释。
林河却已经走到了城门下,他抬起头,看着城墙上的守卫,脸上,露出了一抹和煦而又神秘的笑容。
他缓缓地,从怀中,掏出了一块令牌。
那不是军中的令牌,而是一块通体翠绿、雕刻着精致花纹的玉牌。
“告诉你们头儿,”
林河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守卫的耳中,“就说,‘四海赌坊’的贵客,来取钱掌柜,寄存在他那里的……东西了。”
当那守城头目看清那块玉牌的瞬间,他脸上的狐疑,瞬间变成了极致的震惊与……
谄媚!
因为,那块玉牌,正是翠玉商会最高等级的贵宾信物!
整个青石城,拥有它的人,不超过三个!
每一个,都是他们这些小兵,绝对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快!快开门!迎接贵客!”
那头目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城楼上冲了下来,亲自为他们,打开了那扇通往财富与罪恶的……
青石城之门!
那枚通体翠绿的玉牌,在晨曦微光下,散发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属于财富和权力的光芒。
城门守卫头目脸上的表情,在短短数息之间,经历了一场精彩绝伦的川剧变脸。
从警惕、狐疑,到震惊、骇然,最后,定格在了一种极致的、甚至有些谄媚的恭敬之上。
“贵……贵客临门!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罪该万死!”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城楼上冲了下来,亲自转动绞盘,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中,那扇紧闭的、供杂役出入的水门,缓缓地打开了一道仅容两人通过的缝隙。
“贵客快请!快请!”
他哈着腰,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那态度,比见到自己亲爹还要亲热。
林河面无表情地收回了玉牌。
这块玉牌,是他从韩厉的私库中找到的。
显然,韩厉也曾是钱掌柜的“贵客”之一,只是现在,它的主人换了。
“此地不宜久留。”
林河看也未看那守卫头目,只是对着身后的赵铁柱,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办完事,速回。都尉大人,还在关内等着我们的消息。”
他故意将“都尉大人”四个字,咬得极重。
那守卫头目闻言,心中又是一凛!
他原本还以为,这群人是翠玉商会的某个神秘供奉,现在看来,竟然还和虎牙关那位新晋的实权人物——李威都尉,有着如此深厚的关系!
一时间,他看向林河的眼神,敬畏之中,又多了几分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知道,眼前这些人,无论哪一方,都是他这种小人物,绝对招惹不起的存在。
“军爷放心!贵客放心!”
他将胸膛拍得“砰砰”响,“今天早上,小的什么都没看见!这水门,也从未开过!”
“你很聪明。”
林河终于瞥了他一眼,那眼神,淡漠如水,却让那头目如坠冰窟。
他从怀中,又抛出了一小锭银子。
“这是赏你的酒钱。但有时候,知道得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那头目接过银子,只觉得它烫手无比,他连连点头,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都埋进地里去。
林河不再理会他,对着身后的锐士们,做了一个跟上的手势,一行二十一人,如同一滴墨水融入大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青石城那迷宫般的、黎明前的街巷之中。
直到他们的背影彻底消失,那守卫头目才敢直起腰来,他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只觉得自己的后背,都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他看着手中的银子,又看了看那幽深的巷口,最终打了个哆嗦,飞快地关上了城门,仿佛只要关上这扇门,就能将刚才那段足以致命的记忆,也一同关在外面。
……
青石城的清晨,带着一股独有的、混杂着炊烟、早点和湿润石板路味道的气息。
林河一行人,并没有走宽阔的主街,而是在那名斥候的带领下,穿行于最狭窄、最偏僻的后巷之中。
他们的动作迅捷而无声,如同在城市阴影中行走的狼群,与这刚刚苏醒的城市,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和谐。
很快,一座占地极广、有着高大院墙和朱红大门的豪奢府邸,便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府邸的门楣之上,龙飞凤舞地挂着一块金丝楠木的牌匾,上书两个大字——“钱府”。
这里,便是钱掌柜的老巢。
“先生,我们怎么进去?这府邸的墙太高,守卫看起来也比城门严得多。”
赵铁柱压低了声音,看着那气派的大门和门前站着的四个精神抖擞的护院,眉头紧锁。
“谁说,我们要从大门进了?”
林河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
他带着队伍,绕着高墙,来到了府邸后方一条更为偏僻的巷子里。
这里,是钱府的后门所在,也是厨房和杂役院的所在地。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
巷子里,已经有了一些动静。
一辆装满了新鲜瓜果蔬菜的板车,正停在后门前,一个菜农打扮的汉子,正在“梆梆梆”地敲着门。
片刻之后,那扇厚重的后门,打开了一道缝,一个睡眼惺忪的家丁探出头来。
“嚷嚷什么!不知道老爷还在睡觉吗!东西放这儿,自己去账房领钱!”
那家丁不耐烦地骂道。
就是现在!
林河眼中寒光一闪,对着赵铁柱,做了一个无声的手势。
赵铁柱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瞬间从阴影中窜出!
那菜农和家丁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脖颈处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便被赵铁柱那铁钳般的大手,捂住了口鼻,悄无声息地拖进了巷子的更深处!
另外四名锐士,紧随其后,闪电般地冲进了那道尚未完全关闭的后门!
门内,是两个正准备生火的厨娘。
她们看到几个黑衣人如鬼魅般闯入,刚要尖叫,便被一拥而上的锐士,用同样的手法,干净利落地制服!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过短短十几个呼吸!
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林河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带着剩下的人,迅速地进入了钱府。
那辆装满了蔬菜的板车,被他们推了进来,恰到好处地,挡住了后门的缝隙,从外面看,一切如常。
他们已经成功地,潜入了这座看似防备森严的“虎穴”。
“先生,接下来怎么办?”
赵铁柱压低了声音,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林河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侧耳倾听着府内传来的动静。
此时的钱府,大部分人还在睡梦之中,只有厨房和前院的几个地方,有了一些细微的声响。
他从那被制服的家丁身上,搜出了一串钥匙,和一块可以证明其身份的腰牌。
然后,他将目光,投向了院子的深处,那栋整个钱府中,最为高大、也最为奢华的二层小楼。
“钱掌柜的卧室,就在那里。”
林河指着那栋小楼,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冷冷地说道,“他以为他是黄雀,可以高枕无忧。但他却不知道,猎人,已经走进了他的卧室。”
他对着赵铁柱,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你带十个人,守住这里,控制住所有的出口和下人。记住,只可制服,不可杀人,更不能发出任何声响。”
“剩下的人,跟我来。”
“我们去叫这位钱掌柜……起床。”
林河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忍的笑容。
“我想,他一定会为我们准备的这份‘早茶’,感到……惊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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