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分头行动
军曹的疑心，又去了几分。
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搜身。
几名士卒立刻上前，粗鲁地在李显几人身上摸索起来。
片刻后，士卒回报。
“头儿，什么都没有，比乞丐还干净。”
军曹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不耐烦。
他对着李显一行人，挥了挥手，如同驱赶几只苍蝇。
“滚滚滚！进去吧！别在这里碍眼！”
李显如蒙大赦，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谢军爷！谢军爷大恩大德！”
他连连作揖，然后搀扶着“失语”的上官婉，拉着“吓傻”的李琮，在福伯和景岚景松的簇拥下，踉踉跄跄地走进了城门洞。
沉重的城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拢。
隔绝了城外的荒野，也隔绝了他们的过去。
朔方城的风，带着北地的凛冽，呼啸着吹在众人脸上。
冰冷刺骨。
但所有人，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们，活下来了。
也彻底踏入了，这大燕国的龙潭虎穴。
朔方城内的风里没有血腥味，却带着一股深入骨髓的漠然。
仿佛每一块青砖，都在无声地审视着他们这几个不速之客。
李显的目光扫过众人疲惫而茫然的脸，心中一片清明。
活下来，只是第一步。
“福伯。”
福伯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
“殿下。”
李显伸出手。
福伯迟疑了一下，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老眼中闪过一抹挣扎与痛苦。
他颤抖着手，从贴身的内衬里，摸出了一枚用手帕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物件。
层层打开，是一枚小小的，温润的玉蝉。
玉质通透，雕工精湛，显然不是凡品。
“这是……娘娘的遗物……”
福伯的声音，几近哀求。
李显没有说话，只是将那枚玉蝉拿了过来，握在掌心。
玉石的冰凉，瞬间传遍全身。
这是他这具身体的母亲，留下的最后念想。
“先活下去。”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福伯浑浊的老泪，终于滑落，重重地点了点头。
城西，一条不起眼的陋巷。
一家名为“安脚店”的客栈，招牌歪歪扭扭，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
李显一行人，就在这里安顿了下来。
两间最差的通铺，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霉味。
那枚玉蝉，换来了几天的安身之所，和一些粗劣的干粮清水。
以及，最重要的喘息之机。
房间内，众人围坐，气氛压抑。
“我们的处境，不用我多说。”
李显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们被困在了朔方城，与外界隔绝，成了瓮中之鳖。”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上官婉身上。
“上官姑娘，璃月在朔方，可有联络的暗桩？”
上官婉点了点头。
“有，按照规矩，我需在城南的古井旁，留下特定记号。三日之内，必有回音。”
她的语气，带着一抹专业人士的自信。
李显颔首，又看向了另一边坐立不安，抓耳挠腮的李琮。
六皇子此刻就像是离开了水的鱼，浑身难受。
李显从怀里摸出几枚铜板，扔了过去。
叮当几声脆响。
李琮的眼睛，瞬间亮了。
“九哥，这是？”
“拿着。”
李显的语气很平淡。
“去城里的茶馆，赌坊，任何三教九流汇集的地方。”
“把这些钱，全都输光。”
李琮愣住了，这是什么要求？
“但是，你要把耳朵给我张开了。”
“听听最近城里，有没有关于官军调动，或者山中异响的传闻。”
“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李琮用力地点了点头，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郑重的神色。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不是个废物。
“福伯，你和景岚景松留下，看护店里，非我命令，不得外出。”
“是，殿下。”
安排完一切，李显站起身，披上了一件最破旧的外套。
“我出去走走。”
他要用自己的眼睛，去亲自看看这座囚笼。
夜色渐深。
上官婉第一个回到了客栈。
她的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地坐下，倒了杯冷水，一饮而尽。
那只握着杯子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不久，李琮也回来了。
他满身酒气，脚步虚浮，但眼神却异常兴奋。
“九哥！我听到了！”
他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
“赌坊里的人都在说，前几天鬼哭林那边打雷了，跟天塌了似的！”
“还有人说，是边军在山里围剿什么江洋大盗，动静闹得特别大！”
“有个输红了眼的家伙还说，他表哥就在军中，这次剿匪伤了不少人呢！”
李琮将听来的闲言碎语，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个干净。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
李显走了进来，带着一身寒气。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是将目光投向了脸色难看的上官婉。
“联络点，被盯上了？”
上官婉的身体，忽地一震。
她抬起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你怎么知道？”
她去的是城南古井，那里有璃月潜伏多年的暗桩联络点。
可她刚到附近，就察觉到了不对。
卖糖人的小贩，眼神锐利。
打盹的乞丐，呼吸平稳有力。
周围几个看似不经意游荡的路人，隐隐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全是伪装起来的探子！
暗桩，已经暴露了。
若是她贸然留下记号，无异于自投罗网。
李显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走到桌边，拿起一根烧剩的木炭。
他在破败的桌面上，缓缓画了起来。
“流寇，用不起军弩。”
他的第一句话，就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画出了一个简单的，类似扳机的图形。
“我在伏击现场，看到了这种东西的碎片。这是大燕边军，神机营制式连弩的机括。”
上官婉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也看到了，但只以为是某种强力弩箭，并未深思。
“我去了城西的铁匠铺。”
李显的声音，平静而冰冷。
“那里正在连夜赶工，修理一批一模一样的机括。”
“我还去了药铺。”
“城中所有的金疮药，都被人高价买断。买药的人，操着一口浓重的燕山口音。”
“燕山，正是神机营的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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