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杀鸡儆猴
这账上的漏洞，足以让钱氏满门抄斩。
可问题也随之而来。
账本找到了，但府库是空的，秘库是空的，所有能藏匿金银的地方，都空空如也。
仿佛那些被贪墨的巨额财富，都凭空蒸发了一般。
查案，陷入了僵局。
就在这时，赵家的家主被押了过来，他一见到上官婉，便立刻瘫倒在地。
“上官大人，这是何故啊？”
上官婉面色冰冷。
“赃款在哪儿？”
赵家主浑身颤抖，眼中闪过一抹心虚，随即哭喊着。
“冤枉啊，什么赃款？上官大人不要信口开河，草民一直以来都是遵纪守法的！”
上官婉见他装傻充愣，知道是问不出什么了，叹了口气作罢。
而钱氏的家主钱四海，却显得有恃无恐。
他被两名虎狼卫押着，却依旧挺直了腰杆，脸上带着一抹讥讽的冷笑。
“上官大人，好大的威风！这是要将我钱某人，往死里整啊！”
上官婉将一本账册丢在他面前。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钱四海低头看了一眼，竟是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账本？几本破纸罢了！”
“我问你，赃物呢？金子呢？银子呢？”
他忽地抬起头，目光怨毒地盯着上官婉。
“没有赃物，你这就是构陷！是污蔑！”
“本官要面见陛下，要请月南王殿下为我做主！”
“看你这个黄毛丫头，如何收场！”
“月南王”三个字一出，空气瞬间凝固。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查案，而是赤裸裸的政治威胁。
院中的虎狼卫们，手不自觉地按在了刀柄上，杀气弥漫。
上官婉的脸色，冷若冰霜。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
“钱爷爷，你是不是急了呀？”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李显不知何时晃悠了过来，正仰着头，一脸天真地看着钱四海。
他含着手指，口齿不清地继续嘟囔。
“上官姐姐查案也要时间的嘛，你这么大声，是在催她吗？”
“还是，不想让她查了？”
童言无忌，却字字诛心！
不想让她查？
阻挠稽查司办案，等同叛国！
那道“杀无赦”的圣旨，还言犹在耳。
钱四海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他看着李显那张痴傻的脸，只觉得比面对索命的阎罗还要可怕。
他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王夫说笑了，老夫身正不怕影子斜！随便查！请大人随便查！”
“你们就算把这里掘地三尺，也休想找到半个铜板！”
好一个掘地三尺。
好一个有恃无恐。
看来，东西藏在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
李显不再理他，转身向一名卫兵要来一个蹴鞠，自顾自地在院中玩了起来。
他像个不知疲倦的孩童，带球跑来跑去，一会儿撞在柱子上，一会儿又把球踢到假山后。
他的动作看似毫无章法，但上官婉却敏锐地发现，他的落脚点，总是有意无意地围绕着一座巨大的仓库。
他先是绕着仓库的外墙，用脚一步步丈量。
一步，两步，外墙周长，三百二十步。
然后，他又跑进空无一物的仓库里，沿着内墙，再次丈量。
一步，两步，内墙周长，二百八十步。
足足四十步的差距！
墙里有墙！
是夹层！
李显终于玩腻了。
他抱着蹴鞠，跑到仓库的一面墙前，用力将球踢了过去。
砰！
球撞在墙上，发出的声音，沉闷而空洞。
他立刻不满地鼓起了腮帮，跑到上官婉面前，伸手指着那面墙。
“姐姐！墙是坏的！”
“球球踢上去，声音是空的！咚咚咚！不好玩！”
上官婉心头忽地一震！
空的！
她瞬间明白了！
她的目光扫过那面看似平平无奇的墙壁，又看了一眼李显那双清澈又“无辜”的眼睛。
好一个痴傻王夫！
好一招借球砸墙！
她紧锁的眉头豁然舒展，眼中燃起冰冷的火焰。
她忽地转身，看向身旁的慕容雪，声音凌厉如刀。
“慕容将军！”
慕容雪会意，手一挥。
“来人，取大锤！”
钱四海的脸色，瞬间化为死灰。
“不要！你们敢！”
他的嘶吼，被一声巨响彻底淹没。
轰！
精铁铸成的大锤，狠狠砸在墙壁上，砖石迸裂！
“再砸！”
轰隆！
墙壁轰然倒塌，露出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下一刻，万道金光，自豁口中爆射而出，刺得人睁不开眼！
墙壁的夹层之内，从地面到房梁，密密麻麻，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排排金砖！
金光璀璨，映照着钱四海那张绝望如死灰的脸。
金光刺目。
那万道霞光，是钱氏一族的催命符，将钱四海最后的侥幸与尊严，彻底焚烧成灰。
他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口中只剩下无意识的喃喃。
“完了，全完了。”
上官婉站在金砖墙前沉思。
金砖虽多，但跟账目上的还相差甚多。
那剩余的赃款在哪儿呢？
钱四海摊在地上，不自觉地与李显对视了一眼。
他索性闭上了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而李显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拍着小手，在金砖前又蹦又跳。
他捡起一块金砖，学着大人的模样掂了掂，却一个不稳，金砖脱手砸在脚上。
“哎哟！”
他痛得眼泪汪汪，一屁股坐在地上，把金砖当成仇人，用力地推开。
“坏石头！不玩了！”
他随手从一个卫兵腰间，解下一个装饰用的小马木雕，拿在手里把玩。
“马儿跑！”
他举着小木马，在院子里模仿着马匹奔跑，嘴里发出“驾驾”的声音。
他的脚步毫无章法，却越跑越远，朝着院子大门的方向跑去。
“跑城外！去庄子玩！”
“庄子有好吃的果果！”
上官婉的目光陡然一凝。
城外的庄子！
既然府内没有找到赃款，那就只能是转移到了别处。
但他们查案迅速，短时间内也无法转移到外地去，城外的庄子无异于最好的地方。
她嘴角勾笑，蹲在钱四海和赵家主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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