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铁流
那一声沉重如雷的巨响，不仅仅是敲在了铁砧之上，更是重重地，敲在了陈家村每一个人的心上！
他们看着那个在水流的驱动下，不知疲倦地一次又一次地举起落下，将一块烧得通红的铁锭，砸得火星四溅的钢铁巨人，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如同看到了神迹一般的极致的震撼与狂热！
这已经不是凡人的力量。
这是属于神明，属于他们东家的开天辟地之力！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天哪！这……这东西，一天能干我们铁匠铺一个月的活啊！”
老铁匠抚摸着那台还在轰鸣的庞然大物，激动得老泪纵横。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这个世界的锻造史，将被彻底改写！
陈默站在人群之中，看着眼前这幅工业革命的壮丽画卷，看着村民们那一张张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的脸，他的心中也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豪情。
这才是他想要的。
不是靠着系统，凭空变出一切。
而是用自己的知识去引导去启迪，去亲手点燃这片土地上，那属于文明的燎原之火！
“从今天起，”
陈默的声音，盖过了水力锻锤的轰鸣，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我们陈家村，将拥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钢铁！”
水力锻锤的诞生，彻底解放了兵工厂的生产力。
原本需要十几个铁匠，耗费数日才能锻打成型的厚重铁板，如今只需要半天的工夫便能源源不断地，从生产线上下来。
陈默立刻调整了生产计划。
他不再满足于只生产刀枪箭矢这些基础的单兵武器。
他将一张张崭新的结构更加复杂的图纸，交到了工匠们的手中。
【板甲】：一种由大小不一的钢板，通过铆钉和皮带，连接而成的覆盖全身的重型铠装。
其防御力，远胜于任何皮甲锁子甲足以抵御寻常刀剑的劈砍，甚至能有效防御弓箭的直射！
【陌刀】：一种长柄重型双手刀，刀身沉重刀刃锋利，是专门用来对付骑兵和重甲步兵的步兵之王！
【三弓床弩】：一种需要数人合力，才能拉开的重型军械。
它能将特制的如同短矛一般的巨型弩箭，发射到数百步之外其威力足以洞穿最坚固的城墙和最厚重的铠甲！
当这些超越了整个时代的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战争利器，在水力锻锤那不知疲倦的轰鸣声中，一件件地被制造出来时。整个陈家村，都彻底变成了一座武装到牙齿的钢铁堡垒！
而玄武卫的训练，也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
五十名最精锐的士兵，被挑选出来组建了陈家村的第一支重甲陌刀队！
当他们穿上那身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光泽的全身板甲，手持那柄令人生畏的巨大陌刀，如同一排移动的钢铁城墙般，出现在操场上时。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感觉到了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窒息与敬畏。
这已经不是凡人的军队。
这是一支，足以碾碎一切敌人的钢铁洪流！
……
时间，就在这种日新月异的发展之中，飞速地流逝。
转眼，又是两个月过去。
时节，已经进入了深秋。
后山那十亩棉花试验田，也终于迎来了它收获的季节。
当柳清月和孙巧儿领着村里的女人们，第一次将那如同云朵般洁白、柔软的棉絮，从裂开的棉桃中采摘下来时，她们都发出了不敢置信的惊呼。
“天哪！这就是……东家说的‘雪棉’吗？”
“好软！好暖和！比我见过的最上等的丝绸还要舒服！”
孙巧儿更是凭借着她商人的敏锐，瞬间就意识到了这东西背后，那足以让整个大夏王朝都为之疯狂的恐怖的商业价值！
她激动地捧着一团棉花，冲到了正在监督陌刀队训练的陈默面前。
“陈公子！发了！我们发了！”
她激动得俏脸通红，语无伦次，“有了这东西，我们……我们能把全天下的银子，都赚回来！”
陈默看着她那副财迷心窍的可爱模样，哑然失笑。
他接过那团柔软的棉花，感受着那份独特的温暖眼中却闪过一丝深邃的光。
“银子，只是其次。”
他缓缓地说道：“有了它，我麾下的将士，便能穿着最轻便、最暖和的冬衣，在任何酷寒的环境下作战。”
“有了它，我们治下的百姓，便再也不会有冻死之人。”
“孙姑娘，你要记住。”
陈默看着她，眼神变得无比认真，“财富永远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它只是我们用来实现更宏大目标的工具。”
孙巧儿被陈默那深邃的目光，看得心中一颤。
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她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的胸中，所装着的绝不仅仅是金钱和土地。
那是一片，她暂时还无法理解的星辰大海。
棉花的丰收，让陈家村的另一项“工业革命”，也随之开启。
陈默再次拿出了他早已准备好的那张《多轴纺纱机》的图纸。
一座小型的由水车驱动的纺织厂，很快便在兵工厂的旁边，建立了起来。
当第一匹用机器纺织出来的质地均匀、细密柔软的棉布，被成功制造出来时，柳清月和孙巧儿都激动得流下了眼泪。
她们知道，一个属于“温暖”的时代，即将来临。
而就在陈家村，无论是军事，还是民生，都在以一种爆炸性的姿态，疯狂发展之时。
一场看不见的危机，也正在千里之外，悄然逼近。
……
大夏王朝，京城。
镇抚司，北镇抚司衙门。
这座位于皇城角落，终年被阴影笼罩的衙门，是整个王朝，所有官员的噩梦。
一间阴暗的散发着淡淡血腥味的公房之内。
一个穿着飞鱼服，腰挎绣春刀，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正看着手中一封来自青阳县的加急密报。
他，正是刘云飞的亲舅舅，镇抚司北镇抚司，百户张远。
“废物！”
张远猛地将手中的密报拍在桌上，眼中迸射出毒蛇般的寒芒，“连一个乡下泥腿子都斗不过，还被人连锅端了！简直是丢尽了我张家的脸！”
“大人息怒。”
一名侍立在旁的小旗，连忙躬身说道。
“息怒？我如何息怒！”
张远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脸上的神情阴晴不定，“我那外甥虽然不成器，但终究是我姐姐唯一的血脉！他死在青阳县，我若是不闻不问，将来有何面目，去见我地下的姐姐！”
“更何况……”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那封信里，提到了我！一旦此事被我那些对头捅到指挥使大人那里，我这个百户的位置，怕是也坐不稳了！”
“那……大人的意思是？”
张远停下脚步眼中杀机毕露。
“一个能在短短数月之内，聚众练兵，私铸兵甲，甚至能反杀我派去的番子的乡野村夫……这绝不简单！”
“他的背后，一定藏着天大的秘密！说不定……是前朝余孽，或是某个藩王的暗子！”
“此事，已经不是私仇。而是……国事！”
他猛地转过身，对着那名小旗，下达了冰冷的命令。
“你，立刻持我的腰牌，去南镇抚司，调集五十名最精锐的缇骑！再从诏狱之中，提审几个擅长追踪和刑讯的好手！”
“告诉他们，我们去青阳县办案！”
“我倒要亲自去看看那个叫陈默的小子，到底长了几个脑袋！”
“另外……”
张远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传信给青阳县的新任县令周正源。就说镇抚司怀疑他治下有前朝余孽作乱，命他即刻，封锁陈家村周边所有道路，许进不许出！”
“我要将那个村子，变成一座孤岛！”
“然后再慢慢地，将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捏成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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