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郭络罗·伊尔哈格9
海兰立刻来了精神，压低声音道：“就是那个兆佳二小姐啊，听说落水醒来后像变了个人似的。原本是个安静性子，现在整天在府里闹腾。前几日还把八爷奶嬷嬷气病了！”
“哦？”伊尔哈格挑眉，“她为何要气奶嬷嬷？”
“说是奶嬷嬷克扣她姐姐的用度。”海兰撇撇嘴，“可谁不知道八爷对侧福晋宠爱有加？那奶嬷嬷再大胆也不敢啊！”
伊尔哈格若有所思。正说着，瑚图里蹦蹦跳跳地跑进来：“姐姐！你看我绣的荷包好看吗？我要送给十阿哥当生辰礼！”
小丫头献宝似的捧出一个歪歪扭扭的荷包，上面绣着两只勉强能辨认出是鸭子的图案。伊尔哈格忍俊不禁：“十阿哥一定喜欢。”
转眼到了十阿哥生辰这日。九阿哥一大早就来接伊尔哈格和瑚图里，一路上兴致勃勃地说着准备的惊喜。
“我特意让人从江南运来了烟花，晚上放给老十看！”胤禟眉飞色舞，“还有他最爱吃的蜜饯果子，装了整整三大匣子！”
然而当他们到达八阿哥府时，却发现气氛不对。十阿哥独自站在廊下，一脸闷闷不乐。其他几位先到的阿哥也都面色古怪。
“怎么回事？”胤禟皱眉问道。
十阿哥撇撇嘴，朝花厅方向努了努嘴。伊尔哈格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两位女子正在指挥下人布置宴席。
一位面色苍白却难掩秀美，想必就是那位传闻中的八侧福晋；另一位约莫十五六岁，杏眼桃腮，举止活泼，正毫不客气地指使着府中下人。
“八哥呢？”胤禟声音冷了下来。
十阿哥低声道：“说是临时被皇阿玛叫去问话了，让侧福晋和二小姐先招待我们。”
伊尔哈格心头火起。让一个侧室和未出阁的姑娘来主持皇子生辰宴，这不是明摆着看不起十阿哥吗？更何况在场还有其他阿哥，八阿哥这做法简直匪夷所思。
“岂有此理！”胤禟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响，“老八这是存心羞辱老十！”
伊尔哈格按住他的手臂，轻声道：“先别急，看看情况再说。”
这时，那位兆佳二小姐发现了他们，竟直接走了过来，笑吟吟地行了个不太标准的礼：“九爷、十爷，还有这位...想必就是伊尔哈格格格吧？久仰大名呢！”
她说话时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伊尔哈格，带着几分审视和好奇。伊尔哈格敏锐地注意到，这姑娘行礼的姿势很是别扭，像是临时学的，言谈举止也与寻常闺秀大不相同。
“姐姐常提起您呢！”兆佳·荣曦继续道，语气热络得近乎刻意，“说您骑术了得，在草原上还赢过蒙古勇士！”
伊尔哈格淡淡一笑：“过奖了。不知八爷何时回来？”
“姐夫被皇上叫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呢。”兆佳·荣曦说着，竟自来熟地挽住了伊尔哈格的手臂，“不如我先带各位入席吧？宴席都准备好了。”
这个动作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两人是第一次见面，哪有直接上来挽着人胳膊的道理？伊尔哈格不着痕迹地抽回手臂，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不必了。”胤禟冷声道，“既然八哥不在，这生辰宴也没有必要在这办了。”
兆佳·荣曦顿时急了：“别呀！宴席都准备好了！姐夫特意嘱咐要好好招待十爷的！”
一直沉默的十阿哥突然开口：“八哥若真有心，就不会让个侧室和未出阁的姑娘来主持我的生辰宴。”他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这是看不起我胤䄉吗？”
场面一时僵住。兆佳·荣曦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强笑道：“十爷误会了，姐夫是真的临时有事...”
“好了。”伊尔哈格打断她，转向十阿哥，语气柔和下来，“十弟，我和瑚图里给你准备了礼物，要不要看看？”
瑚图里立刻会意，捧着那个歪歪扭扭的荷包跑到十阿哥面前：“十阿哥，这是我亲手绣的！虽然...虽然鸭子有点像小鸡...”
童言稚语让紧绷的气氛缓和了些。十阿哥接过荷包，勉强笑了笑：“谢谢瑚图里，我很喜欢。”
气氛实在僵硬，三阿哥胤祉站在回廊下，手中的折扇开开合合，额角已经沁出一层细汗。他偷偷瞥了一眼花厅内僵持的众人，内心哀嚎不已。
“太子二哥怎么还不来...”他在心里碎碎念，面上却不得不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诸位弟弟，不如先到凉亭用些茶点？这日头渐毒，站久了怕是要中暑。”
十阿哥冷哼一声，刚要说话，却被伊尔哈格轻轻拽了拽袖子。她朝三阿哥福了福身：“三爷说得是，十弟，咱们先去歇歇吧。”
胤祉如蒙大赦，连忙引着众人往凉亭走。路过八侧福晋身边时，他忍不住多看了这个传闻中备受宠爱的女子一眼。
只见她低眉顺目地站在一旁，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帕子，指节都泛了白。
“侧福晋也一起吧。”胤祉不忍心，出言邀请。
兆佳·荣兰刚要摇头，她妹妹荣曦已经抢先道：“多谢三爷！姐姐，咱们也去！”说着不由分说地挽起荣兰的手臂就跟了上去。
凉亭里，侍女们已经摆好了茶点。三阿哥坐在主位，只觉得如坐针毡，左边是气鼓鼓的十阿哥和冷着脸的九阿哥，右边是神色莫名的伊尔哈格和懵懂的瑚图里，对面则是八侧福晋姐妹，其他兄弟站的远远的不愿进来，这组合怎么看怎么诡异。
“咳...”胤祉清了清嗓子，努力寻找话题，“十弟，听说你最近在习武？可有长进？”
十阿哥硬邦邦地回道：“还行。”
气氛再次凝固。三阿哥手中的折扇摇得更快了，心里把八阿哥骂了八百遍。
就在这时，兆佳·荣曦突然开口：“伊尔哈格格格，听说您在草原上生活了两年？那里是不是'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啊？”她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故意用了现代人耳熟能详的诗句。
伊尔哈格心头一跳，面上却不显：“荣曦小姐好文采。草原确实广阔，不过这句诗形容的是阴山下的敕勒川，与我去的科尔沁略有不同。”
荣曦眼睛一亮，继续试探：“那您觉得'人生若只如初见'如何？”
亭内亭外众人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伊尔哈格微微一笑：“纳兰词虽好，但今日是十弟生辰，谈这些伤春悲秋的词句不太合适吧？”
荣曦不甘心，又追问道：“那您听过'床前明月光'吗？”
“荣曦！”八侧福晋终于忍不住低声呵斥，“不得无礼！”
伊尔哈格心中已经确定了几分，这个荣曦多半是个穿越者。
但她并不打算相认，只是淡淡道：“李白的诗我自然读过。荣曦小姐若喜欢诗词，改日可以来安亲王府，我那儿有几本不错的诗集。”
荣曦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振作起来：“那太好了！我最喜欢'奇变偶不变'这样的对子了！”她紧紧盯着伊尔哈格，期待能看到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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