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郭络罗·伊尔哈格24
话到一半突然顿住。他想起荣兰得知心上人死讯时那绝望的眼神，想起她小产时撕心裂肺的哭喊...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一时冲动。
“主子...”赵德全见他神色不对，轻声唤道。
胤禩摆摆手：“去查查，荣曦在宫里都做了什么？为何会引起四哥的警觉？”
赵德全领命退下。胤禩独自站在庭院中，初春的风带着寒意，却比不上他心中的冰凉。
他确实对荣曦动了心。那个活泼灵动的小姑娘，像一缕阳光照进他灰暗的生活。可还没等他表明心意，荣曦就被卷入选秀风波，成了御前宫女。
“十四弟...”胤禩喃喃自语。他早该想到的，德妃娘娘突然插手选秀，定是为了十四弟。只是没想到，最后竟害得荣曦成了宫女。
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胤禩收敛情绪，转身看见侧福晋荣兰站在廊下，一袭素色衣裙，面容苍白如纸。
“爷...”荣兰福了福身，声音轻若蚊蚋，“妾身做了些点心...”
胤禩心中一痛。自从那件事后，荣兰就像变了个人，整日沉默寡言，只有在提起妹妹荣曦时，眼中才会闪过一丝光彩。
“辛苦你了。”胤禩温和地说，“天冷，别站在风口。”
荣兰点点头，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她绞着手中的帕子，犹豫了许久才开口：“爷...妾身听说，曦儿在御前当差，日子似是不太...”
胤禩心头一紧：“谁告诉你的？”
“没人说什么，只是这不说也能想到啊。”荣兰抬起头，眼中满是哀求，“曦儿性子跳脱，在宫里怕是会闯祸。爷能不能...想办法让她出来？”
更何况好好一个正白旗的格格却成了宫女，这让她怎么能不担心？
胤禩看着荣兰憔悴的面容，心中酸涩难言。这个曾经明媚如花的女子，如今只剩下对妹妹的牵挂。
“我会想办法的。”他轻声承诺，“你先回去歇着吧。”
荣兰感激地福了福身，转身离去。她的背影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让胤禩想起初见时那个在梅林中翩翩起舞的少女。
“都是我的错...”胤禩攥紧了拳头。
若不是他强娶荣兰，就不会有后来的悲剧；若不是他对荣曦动了心思，德妃也不会横插一脚。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赵德全匆匆赶来：“主子，查清楚了！荣曦姑娘在打听四爷的喜好，尤其是下棋的时辰地点！”
胤禩闻言，脸色骤变：“她这是要做什么？”
“奴才不知...”赵德全擦了擦额头的汗，“但四爷那边已经起了疑心，正在查您近日的动向...”
胤禩闭了闭眼，心中一片冰凉。荣曦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御前宫女私联皇子，这是死罪！更别说还牵扯到他和四哥的恩怨。
“备马。”胤禩突然道，“我要进宫见惠妃娘娘。”
眼下能救荣曦的，只有惠妃了。至于四哥那边...胤禩苦笑一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赵德全连忙去安排。胤禩站在庭院中央，望着阴沉沉的天空，心中五味杂陈。
“曦儿...”他轻声唤道，仿佛这样就能让那个活泼的少女远离危险。
但深宫如海，一旦踏入，又岂能轻易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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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亲王府门前，晨雾尚未散去。伊尔哈格紧了紧斗篷的系带，回头望了一眼这座生活了十八年的府邸。
外祖父岳乐站在台阶上，银白的辫子在晨风中微微晃动，脸上的皱纹比去年又深了几分。
“外祖父，回去吧，天还凉着呢。”伊尔哈格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快些。
岳乐摆摆手，声音沙哑：“再等等。你这一走，又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盈丫头，你真的不考虑...”
“外祖父！”伊尔哈格打断了他，嘴角挂着俏皮的笑，“您知道的，我志在四方。再说了，您不是常说满族姑奶奶就该有股子闯劲儿吗？”
岳乐叹了口气，目光扫过她身后那十几个整装待发的侍卫和侍女。
这些年来，伊尔哈格救下的女子越来越多，别院都快住不下了。
想到那些女子倔强地选择独身，再看看眼前这个最疼爱的外孙女，老人心中已有了预感——这孩子，怕是一辈子都不会成亲了。
“罢了罢了，”岳乐摆摆手，“记得常写信回来。多带些人，四川路远山高，不比京城。”
伊尔哈格乖巧地点头，上前抱了抱外祖父瘦削的肩膀。她能闻到老人身上熟悉的檀香味，那是她从小到大的记忆。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您也要保重身体。”她轻声说，然后迅速转身跨上追风，生怕多停留一刻就会动摇离去的决心。
马蹄声渐远，岳乐站在府门前，直到那一行人消失在街角。管家上前搀扶，老人摇摇头：“这丫头，跟她娘一个性子！”
官道上。
伊尔哈格的心情随着距离京城越来越远而渐渐明朗起来。
春日的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路边的野花星星点点，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芬芳。
“格格，前面就是驿站了，要不要歇歇脚？”侍卫长额尔德尼策马上前询问。
伊尔哈格刚要回答，突然眯起眼睛望向远处：“那是不是有个人？”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官道转弯处，一棵老槐树下确实立着一道身影，旁边还拴着一匹骏马。
随着距离拉近，伊尔哈格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那人一袭靛蓝色骑装，腰间悬着明黄带子，俊朗的面容上挂着熟悉的笑容——是九阿哥胤禟！
“吁——”伊尔哈格勒住缰绳，追风不耐烦地打了个响鼻。她看着眼前这个意料之外又似乎在情理之中的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胤禟歪着头，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表姐，好巧啊。”
伊尔哈格深吸一口气：“九弟，你怎么在这儿？”
“等你啊。”胤禟说得理所当然，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一般随意。
海兰在一旁掩嘴偷笑，被伊尔哈格瞪了一眼后赶紧低下头。额尔德尼和其他侍卫则识趣地退到一旁，给两位主子留出空间。
伊尔哈格揉了揉太阳穴：“十弟的婚礼就在下个月，你这个做哥哥的不留在京城帮忙，跑这儿来做什么？”
胤禟不答反问：“那表姐怎么也不参加十弟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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