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马佳·宁聂里齐格2
康熙十八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早，宁聂里齐格踮着脚站在院子里，看着枝头绽放的桃花，深深吸了一口气。
“格格，该换衣裳了。”丽珠拿着件崭新的藕荷色绣花小褂子走过来，“今儿个去噶禄大人家，可不能穿得太素净。”
宁聂里齐格撇撇嘴，任由丽珠摆弄。
自从上个月满三岁，母亲就开始带着她出席各种场合。
满洲贵女从小就要学习交际应酬，这是规矩。
“姐姐呢？”她伸着脖子往外看。
“大格格已经在夫人那儿了。”丽珠麻利地给她系上盘扣，“听说今儿个噶禄大人府上热闹得很，各家的夫人小姐都会去呢。”
宁聂里齐格眼睛一亮。自从穿越到这个时代，她还没怎么出过门。
作为一个三岁孩童，她连院子都很少能单独出去，更何况是出门去看看外面了。
“好了，咱们去见夫人吧。”丽珠满意地看着打扮一新的小主子，牵着她的小手往外走。
前院里，母亲塔娜正和姐姐乌那希说着话。
八岁的乌那希穿着一身淡粉色旗装，发髻上簪着几朵小巧的绢花，看起来温婉可人。
“宁聂里来了。”母亲笑着招手，“来，让额娘看看。”
宁聂里齐格迈着小短腿跑过去，故意做出三岁孩童该有的天真模样。
虽然灵魂已经二十多岁，但装小孩这件事她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真漂亮。”母亲捏了捏她的小脸，“今儿个去噶禄大人家，可不许调皮。上次在富察夫人家，你把人家小公子的辫子系在椅子腿上，害得人家起身时摔了个大跟头。”
宁聂里齐格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是他先揪我头发的。”她只是原数奉还罢了：）那个臭小子自找的。
母亲无奈地摇头，拿小女儿没办法，牵起两个女儿的手：“走吧，马车备好了。”
噶禄府邸位于皇城附近，气派非常。
马车刚停稳，就听见外面传来阵阵笑声和丝竹声。
宁聂里齐格扒着车窗往外看，只见府门前车马如龙，仆从穿梭不息。
“记住，进去后要行礼问安。”母亲最后叮嘱道，“乌那希，看好妹妹。”
“是，额娘。”乌那希乖巧地应声，牵起妹妹的小手。
一进府门，扑面而来的脂粉香气让宁聂里齐格打了个喷嚏。
大厅里已经聚集了数十位衣着华丽的贵妇和她们的女儿们，珠光宝气晃得人眼花。
“塔娜妹妹来了！”一位穿着绛紫色旗装的妇人迎上来，“这就是你那对双胞胎中的小格格？长得可真水灵。”
“给索绰罗夫人请安。”母亲行礼，轻轻推了推宁聂里齐格。
“夫人好。”宁聂里齐格奶声奶气地问安，行了个不太标准的蹲礼，惹得周围夫人们一阵轻笑。
“哎哟，真懂事。”索绰罗夫人摸了摸她的头，“比我家那个皮猴子强多了。”
接下来的一刻钟里，宁聂里齐格感觉自己像个展览品，被母亲带着在各位夫人面前展示。
夸赞声不绝于耳，大多集中在她精致的小脸上。
“这眉眼，活脱脱是塔娜妹妹的翻版。”
“皮肤白得像雪，将来必定是个美人。”
“看这机灵劲儿，比我家那个强多了。”
宁聂里齐格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些贵妇们的夸赞词简直和她周岁宴时一模一样，连个新花样都没有。
她偷眼看向姐姐乌那希，八岁的少女安静地站在母亲身侧，偶尔帮妹妹整理一下衣角，举止得体大方。
几位夫人看着乌那希的眼神中明显带着评估——在这个时代，八岁已经可以开始考虑婚配了。
早早看起才能看的清楚，哪有临到头才开始相看的呀，那能看出点什么？
“听说噶禄大人府上养着三阿哥？”一位穿着湖绿色旗装的夫人压低声音问道。
周围的谈话声顿时小了几分。宁聂里齐格竖起耳朵，这才是今天的重要信息。
母亲神色不变：“是啊，皇上看重噶禄大人，才把三阿哥交给他抚养。”
“三阿哥今年也有两岁了吧？”索绰罗夫人意味深长地说，“马佳嫔娘娘所出，身份贵重啊。”
宁聂里齐格听出了弦外之音，马佳嫔是父亲的族姐，三阿哥胤祉理论上算是她的表兄。
马佳氏一族自然希望这位皇子将来能有出息，这对整个家族都有好处。
“小孩子家，说这些还早。”母亲轻巧地带过话题，“听说今儿个还请了戏班子？”
话题很快转向了风花雪月。宁聂里齐格听得无聊，拽了拽母亲的袖子：“额娘，我想去花园玩。”
母亲犹豫了一下，看向噶禄夫人。后者立刻会意：“让丫鬟带小格格去逛逛吧，园子里新移栽了几株牡丹，开得正好。”
“丽珠，你跟着去。”母亲吩咐道，“乌那希，你也一起去吧，看着点妹妹。”
走出嘈杂的大厅，宁聂里齐格长舒一口气。噶禄府的花园确实精致，假山池塘一应俱全，比她家的小院子气派多了。
“姐姐，我们去那边看看吧！”她指着远处一座小亭子。
乌那希温柔地笑笑：“好，不过要慢点走，别摔着。”
三人刚走到半路，忽听一阵琴声传来。亭子里已经有人了——几个与乌那希年龄相仿的小姑娘正在玩耍，其中一个正在抚琴。
“是其他府上的小姐们。”丽珠低声道，“大格格要过去打个招呼吗？”
乌那希略显紧张地整理了一下衣襟，点点头。
宁聂里齐格能理解姐姐的忐忑，在这个圈子里，社交表现直接影响未来的婚配前景。
“几位姐姐好。”乌那希行了一礼，“打扰了。”
抚琴的少女抬头，露出一张圆润的脸庞：“你是...”
“这是马佳大人的千金。”旁边一个绿衣少女认出了乌那希，“上次在富察夫人家见过的。”
气氛顿时热络起来。虽然乌那希时不时会关注宁聂里齐格，但大部分时间她都被晾在一边，百无聊赖地踢着小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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