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大不了鱼死网破
电话突然被挂断。
那一连串的“嘟嘟”声像一根根细小的针，密密麻麻地刺在凌千若的心头，一下接一下地疼。
凌千若怎么都没想到，乔墨寒会拒绝得那么干脆、直接，连个缘由都不问。
半山墅的盘山公路上，头顶的阳光像毒辣辣的火，炙烤得人头晕目眩，凌千若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喘息。
不会的。
乔墨寒不会这样对自己。
毕竟，栀子花真真实实地在她的后台盛放了这么多年。
项链上，那栀子花里藏得巧妙的“若”字也不是她的幻觉。
更何况……
他连名分都给自己了。
凌千若不死心地将电话拨了回去，努力平缓自己的语气和情绪，“墨寒，我知道你可能在忙，你不陪我过去没关系，你派个车过来接我一下好吗，这里太偏，出租车根本不肯过来，我真的很急，爷……”
“让我派车送你去见旧情人？”乔墨寒冷声打断凌千若的话，“在你凌千若眼里，我乔墨寒有那么贱？嗯？”
“乔墨寒，我跟你说过，我跟他除了是名义上的未婚夫妻之外，什么关系都没有。”
电话那头发出了很大的动静，好像有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这么说，凌小姐在A大缅怀和陆总之间的美好过往，也是说着玩儿的？”
男人的声音凉的似万年不化的冰川，那一个“未婚夫妻”实在……刺耳！
“我那只不过是……”
凌千若想解释，却听电话里传来乔墨寒的声音，竟是从未有过的柔情。
“倾城来了……”
凌千若的话戛然而止。
她从没听过乔墨寒这么柔的跟谁说过话。
即便是三年前，他在她面前，也只是霸道。
“我一会儿下去陪你吃下午茶。”
乔墨寒如羽毛一般轻轻柔柔的声音再次入耳。
凌千若却觉得，那羽毛像一把刀，割得她遍体鳞伤。
凌千若紧紧咬了咬下唇，良久，才将那几欲汹涌的泪死死压了回去。
所以，他说在忙，是忙着准备和别的女人约会。
一个忙到常常顾不上吃一日三餐的人，竟然会去吃下午茶。
“乔墨寒……”
再开口，凌千若声音里的轻描淡写就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不相关的事，“你爱过我吗？”
电话那头有短暂的沉默。
“我的哪些举动，让凌小姐误会得这么深？”
凌千若本能地抬手，捂住钝痛的胸口。
“这六年来，我每一次演出时，后台的栀子花难道不是你送的吗？”
凌千若压抑着声音里的哽咽问。
“我倒是没想到，凌小姐多情至此，我随便捡着玩的栀子花就能打动。”
凌千若深深地闭眸。
“所以乔先生是随便送的？！”
乔墨寒似乎在凌千若的声音里听到一丝笑意，大掌一把将手头的文件死死攥在手中，声音却是平淡冰冷，“像栀子花这种不起眼的东西，凌小姐最合适不过。”
“既然如此，那本结婚证又算什么？”
虽说是充满怒气的质问，但乔墨寒却觉得，凌千若的声音好听至极。
澄澈如水，不含丝毫杂质。
像她的人，也像她的眼睛。
“倾城说，想晚两年才结婚。而凌小姐是众星捧月一般的存在，若是不花什么心思就能搞到手玩一玩，岂不是很有意思。”
电话里有几秒的沉默。
后来，乔墨寒听到凌千若淡淡地说，“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瞎了，才会傻傻地以为你是爱我的，才会傻傻地想要从今以后好好爱你。打扰乔先生了。”
乔墨寒听到有什么东西崩在手机的话筒上，发出一声脆响。
然后，是女人压抑着的一声低低的痛呼。
再然后……
“你把蝶恋花丢了？”
乔墨寒蹙眉，声音里有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不会贱到把乔先生的羞辱一直戴在身上。”
乔墨寒的脸一黑，三年前，那条项链孤孤寂寂地躺在自己的床头柜上那一幕再次浮现脑海，“既然你醒悟了，咱们不如鱼死网破，你找谁，是生是死，我都不会再管。毕竟，玩过两次，突然觉得凌小姐寡味得很。两次，就腻了。”
凌千若尝到了口腔里的一丝腥甜。
那是她唇的味道。
是脖颈上，被扯坏了的蝶恋花的划痕的味道。
是脚腕间，透过纱布渗出的丝丝殷红的味道。
“即如此，可不可以麻烦乔先生……”
凌千若想说：把我的名字，从乔先生的户口本上除去，我们两不相干。
可是，乔墨寒似乎已经耗尽了跟她纠缠的耐性。
手机里传来断线的“嘟嘟”声，凌千若再打过去，便是服务台机械的“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的告知。
凌千若苦笑，乔墨寒竟然决绝到把她拉黑。
半山腰上，远远地望着蝶恋花消失的方向，凌千若隐忍了许久的泪终于决堤。
午后两点的阳光亮得像千年不化的冰川，清晰地倒映出一个人累累的伤痕。
凌千若一步步踏在冰上，倾听着自己心碎的声音。
从山腰到山脚，爱一片片碎裂，鲜血淋漓。
“乔墨寒……”
山脚下，凌千若回望着一圈圈绕上去的盘山路，轻轻地说，“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流泪。”
收回目光，女人抬手，在乔墨寒的微信页面缓缓打出八个字，“祝你幸福，再也不见。”
……
凌千若查了114，直接打电话给出租车公司，承诺支付十倍的价格，车子却依旧迟迟没来。
远远地看见一辆路过的社区巴士，凌千若顾不上自己的安危，径直跑到马路中间去拦。
午后寂静的街上，急刹车尖锐的声音似能刺穿耳膜。
车子在马路上留下长长重重的拖痕才堪堪在女人面前停驻。
凌千若急切地拍打车门，“求求你，让我上去。”
司机骂骂咧咧地打开车门，“找死别连累我们一车人啊。”
“是啊是啊……”
车上替主人家出去采买的佣人们纷纷表示不满，对着凌千若指指点点，凌千若却是全然不顾。
她终于坐上车了，过了这段僻静偏远的路，她就可以打车去医院，她就能看到爷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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