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更胜一筹
潮州。
龟裂的土地上看不见一点生机，原本湍急的河水只留下了脚踝的深度。头顶上的太阳毒辣的炙烤着大地，潮州城内哀嚎声传遍。
没有农作物的收成潮州的百姓早已饥荒，城内一片混乱，横尸遍野，地上随处可见倒地的人。
蒙祈的车队停在潮州城的大门口，一股腐烂夹杂着恶臭的气息浓烈的扑来。
蹙起眉头蒙祈翻身下马，扬手示意停下。
城门禁闭，城楼顶上的将士泛白的眼珠死死地盯着他，干裂起皮的嘴唇一张一合，嘶哑的声音从城楼上传来：“来者何人？”
蒙祈一只手高抬起来，金灿灿的令牌在阳光显得无比刺眼。
城楼顶上的将士见状脸色微变，低语一声，急忙往下冲。
‘咯吱——’城门发出沉重的巨响声，蒙祈的车队顺利进入。
“下官见过越王！”穿着官府的潮州知府秦大人匆匆来迟，匍匐在地上，浑浊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两圈。
蒙祈面色不善的睨了他一眼，“起来吧。”
秦大人手忙脚乱从地上爬起来，“下官得知越王前来已准备好落脚的地方，王爷请随下官来。”
蒙祈闻言并未急着离开，环顾四周只见街道上那为数不多的人群露着一双双眼睛望着他，期盼、警惕……
微微阖了阖眼眸，蒙祈抬脚快步离开。
来此之前他曾想过潮州的恶劣，但却从未想过竟是如此恶劣的情形。
朝廷不止拨了一次财款下来，潮州却迟迟不见好转反而愈发加重，这潮州知府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一股怒气油然而生，蒙祈不禁觉得这次情况严重。
潮州事态已经超出他的预想范围，皇兄派他前来怕是早已知晓这边的情况，故意给他下套。
随着秦大人进了屋子，蒙祈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屋子里的装潢都是崭新，连座椅都是上好的梨花木。桌面上的大鱼大肉让蒙祈眼角狠狠一跳，猛地一拍桌子他转身怒吼：“秦方！你身为潮州知府将潮州治理成这般模样，你可知你该当何罪？”
秦大人浑身一个哆嗦，瞬间跪倒在地上，“王爷息怒！王爷息怒！下官无能，遇上这天灾人祸的下官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好一句心有余而力不足，你就想借着这一句话撇的干干净净？朝廷拨了多少银子下来你自己心中有数，百姓死伤多少？又有多少人吃不上饭？秦方，如今是本王前来，若是圣上亲自过来，你这脑袋可还保得住？”
被蒙祈这么一吓唬，秦大人抖着身子不敢接话。
贪？蒙祈不是没想过，这层层剥削下来多少都会遗失一些，他那位好皇兄都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是他。
只是如今见此，蒙祈也不由地觉得状况惨烈，这场面得贪了多少银子？
他只记得朝廷一共拨了三次财款，一共一万两白银。寻常百姓二两银子就足够生活一个月，一万两足以供养整个潮州百姓！
可现在，这些银子都进了谁的口袋？
“王爷救救下官，下官也是实属无奈！”秦方哭天喊地，蒙祈只觉得头晕脑胀，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银子本王不要你吐了，限你三日之内准备好粮食，赈灾施粮！”狠狠扔下一句，秦方便被蒙祈身边的侍卫给扔了出去。
看着满桌子的菜肴，蒙祈只觉得一阵烦闷，摆了摆手示意撤掉。
给自己斟了杯酒一饮而尽，他的眉眼之上布满了戾气。
“王爷无需这般担忧，潮州情形越坏对王爷来说越有利。”一直跟在蒙祈身边的陈谋士摁住了他端着酒杯的手，冲着蒙祈摇了摇头。
“此言何意？”蒙祈眼中不解，“潮州情形如此恶劣，本王带来的这点粮食就是杯水车薪，若是解决不了潮州的问题不就给京城那位抓住机会了？”
陈谋士眸眼一沉，缓缓道：“解决不了那是天灾，是根本上的原因同王爷您无关，但百姓心中的爱戴和感激才是正道。”
“送粮的是王爷，赈灾的是王爷，即便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但却能让百姓们记得王爷您。民心所向，才是君王正道。”
蒙祈眨了眨眼，若有所思。
……
“皇上，潮州传来的奏折。”韩晏脚步越快，双手捧着奏折稳妥来到蒙邺面前。
展开一阅，蒙邺眉梢上扬，嘴角微翘。
他这位弟弟还真有些能耐。
抵达潮州第二日便开仓放粮，赈灾施粥，百姓们叫好声一片。
韩晏见他神色愉悦不禁瞄了一眼，“越王很是顺利，皇上一点也不担心？”
“担心什么？他叫好声越高，功高盖主的嫌疑也就越大。”阖上奏折，蒙邺快步走回案桌前。
蒙祈过去震慑秦方虽说没有将拨下去的财款收回来，但却给了百姓不少的粮食。
“皇上早就想到了？”韩晏错愕，似乎想到什么莞尔一笑，“圣上英明！”
轻笑一声，蒙邺摇了摇头，“他以为朕派他过去是想借着潮州的事情对他打压，他顾忌着朕剑走偏锋想要从百姓的叫好声中获得自己的地位，可他却没想到朕从来都没这么想过。”
他这位弟弟聪慧过人，心思颇多，千算万算却都没想到自己压根儿就没如此打算过。
蒙邺将蒙祈派去潮州不为别的，只为赈灾。
他知道蒙祈的心思，掐准了蒙祈的担心所以才如此放心将一切交给他。
蒙祈因为顾忌，铁定会将潮州的事情处理好。
说穿了，蒙邺只是在借他的手治理潮州。
有的事情作为君王他身不由己，可下面的人顶着头衔却能做。
“韩晏，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是。”韩晏点点头，正欲转身离开，脚步一顿，回头道：“陛下，晒书日到了皇后从教坊掉了两位女史进宫，夏姑娘也在其中。”
“嗯。”蒙邺点点头，“待她进宫之后，找个时间让她来见朕。”
韩晏扯了扯嘴角，抬起头飞快地瞄了一眼蒙邺，勾唇低头应下转身离开。
案桌旁的火烛摇曳，屋子里忽明忽暗，案桌上的画像映照的十分清楚，黑色墨笔勾勒出来的轮廓十分的清晰。
画上的女子笑得明媚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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