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我要带她离开
“咯吱——”祠堂的门被推开，一阵凉风顿时吹来，掀起了她散落的秀发。
明黄的龙袍在烛火下忽明忽暗，透着影子仿若有一条真龙盘旋。
“你明知这是她布的局你还是听了她的话。”太后没有回头，停了手中的动作缓缓道了一句。
门口的蒙邺抿了抿唇，长吁一口气道：“你害了朕的儿子也是事实。”
她讥笑，笑声里充满了嘲讽。
撑着身子缓缓从蒲团上爬起来，太后悠悠转身，锐利的眸子如同当年一样充满了锋利。
“哀家可是你的生母！”
“朕也是你的亲儿子，那死掉的孩子也是你的亲孙子！”他怒喝，终于将压在心底许久的哀怨如数发泄了出来。
太后凝视他，许久之后他开口道：“放心吧，朕不会对你如何的。”说罢，蒙邺转身离开，剩下摇曳的红烛在背后起舞。
望着他高大的背影，太后红了眼眶。
那夜之后太后搬去了明园居住，名为居住实际上谁都知道是被监禁了。
残害皇子乃是太后亲手策划，众臣即便有异议也都咽在了肚子里。
那一个皇子一直以来就是皇上的逆鳞。
钦天监选了另外的日子重新祭祖，这一次顺畅无比在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
五月初夏来临，夜晚蝉鸣初叫，距离夏慕衿询问赛华佗所剩时日已经过去七天，赛华佗每日都给她喂药以延长她的寿命，可夏慕衿的状态却一日比一日差，神色不济，面色蜡黄。
宛如看了心痛，日日躲着抹眼泪不敢在她面前表露出分毫来。
启祥宫里透着一丝沉重，大家都知道慧妃活不了多久了，可一个人都不敢表露出来。
皇上下了令但凡她想做什么都随着她去，就连一向管束森严的齐贵妃在慧妃面前也都软了几分，陪着她夜游御花园，喝酒畅饮。
可待慧妃离开之后，齐贵妃也只能偷偷望着酒杯掉泪。
“皇上，沈将军来了。”
“让他进来吧。”刚从启祥宫回来，蒙邺心情不佳，但还是忍着不满见了沈君安。
多日不见，他身上的戾气少了几分，去掉了轮椅步伐也都轻快了不少。
赛华佗的医术显著可见，蒙邺见到他心中的烦躁少了几分，多了几分期待。
像沈君安这般严重赛华佗都能医治的好更何况是夏慕衿？
即便是让她与沈君安一样失忆，只要能保住性命，他也是甘愿的。
“老夫人肯放你出来看来是你已经想通了。”他示意沈君安坐下，端起案桌上的茶盏饮了一口。
沈君安扯了扯嘴角，将自己的领口往下扯了扯，皙白的肌肤上有一道狰狞触目的疤痕。
是刀伤。
老夫人不信他的话，他也承认自己没想开，逼着用自己的性命换来了这次出府的机会。
被关在侯爷府的这些日子他每日都头疼剧烈，赛华佗用了药也只是有所好转，脑子里那些零碎的片段混杂着拼凑在一起，疼痛之间他恢复了一部分记忆。
身上的毒素已经去除大半，所剩下的不足以威胁到他的性命。
站在蒙邺面前，他想了想掀起衣袍缓缓跪下身子：“臣，见过皇上。”
“坐下吧。”
“臣有事求皇上。”他不肯起身，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蒙邺放下手中的茶盏，揉了揉眉心，“如果是关于她的，那你现在就回去吧。”
沈君安一顿，面色凝重。
“她时日不多了，让我带她走吧。”许久，他缓缓开口，恳求着高高在上的蒙邺。
“宫里就这么大，今生你已经困了她半生，死后也要将她困在这狭小的地方吗？”他缓缓抬起头，眼底升起氤氲的雾气。
‘哗啦——’茶盏碎了一地，蒙邺猩红的眼底掀起一阵狂风暴雨，凝视着他面容的眼中满是愤怒。
沈君安毫不畏惧，缓缓开口道：“我为数不多的记忆里都是她，我对她的感情不会比你少的。”
“我第一次见她她是你的秀女，我不敢同你争任何因为你是皇上，我第二次见她她被你遣到了御坊，我没有勇气向她表白心意，我第三次见她她已与你定情成为你的嫔妃，我知道我终身与她错过。”
“我懊悔、自责甚至暗骂我自己没有出息，为何不曾早些对她表白心意？可是我看到她见你时就笑，那亮晶晶的眉眼之中都透着爱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输了，于是我决定默默地守护着她，做她坚强的后盾所以我拼命出战为自己获得功勋，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在她需要之时我能助她一臂之力。”
“可到底我还是没做到。”他低下头，一颗晶莹的泪珠砸落在地上，‘啪’的一声绽放开来，碎裂。
“她生是你的人，死了，你就让她属于我吧。”
“让我带她走，去见见这广阔的世界，让她走的也舒心。”
“不可能！”蒙邺拍案而起，浑身发抖，指着沈君安呵斥道：“这辈子你都休想！朕不管你对她有几分真情真意，她生是我的人，死也只能死在我的身边！”
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沈君安并无多大的起伏波动，轻声一笑晃了晃脑袋，仰起头问道：“若是我能救她呢？”
猛地一怔，蒙邺哽住。
“如果我用她的性命换你离开她，你同意吗？”
同意吗？
他在心中问自己，如果能让她继续活下去，却只能让自己离开她，他会答应吗？
紧锁着眉头，他迟迟不语。
他是愿意的。
如果沈君安当真能让她活下去，那他愿意放她出宫。
半晌，蒙邺垂下脑袋，痴痴一笑，“你如何救她？”
“一命换一命。”薄唇微启，他缓缓吐出五个字。
“我知道你派了人出去寻找草药，但现在还剩下十多天却仍旧没有结果，我问过赛华佗他说我身上的毒与她的毒相生相克，若是将我所剩的余毒血给她那么就能换她一命，所以我已经断药了。”
以命换命，亏他想的出来！
蒙邺心中大惊，震惊之余也重新审视了一番沈君安对夏慕衿的感情。纵然二人并无多少交集，也都是他一厢情愿，可这份情太重了。
他不愿意承情，这样会让夏慕衿惦念他一辈子，他们之间也会永远隔着一个男人，但若这真的是救治她的唯一办法，他也认了。
“朕……”
“我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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