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狩猎终
底下的惊叹声四起。
顾慕芫也没有想到他会用这样的方法，堵住她父母之言。
皇帝眼底划过一丝失望，可如今太子无有过错，不可动摇根基。
“你可真想好了？”皇帝问。
顾家一向不参与皇室之争，将他欢喜的人卷进来，他当真不悔？
萧承基思量了片刻，抬起头正要回答。
却见萧承远却带着赵质子前来搅局:“参见父皇。儿臣有要事禀报。”
皇帝坐在龙椅上，微微眯眼:“说。”
“这鹿本是赵质子所得，却如何到了四皇兄手中？”
皇帝眼底多了几分狐疑，看向一旁的赵席容。
“可确有此事？”
“确有此事。”赵席容拱手严肃道。
“这分明就是本王所得，众侍卫都曾亲眼目睹。”萧承殷微微捏紧了手心，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绝不能被人搅了。
“儿臣有证据。”萧承远道。
赵席容默默后退了一步。
萧承远感受到了场内的气氛怪异，但是亦没有多想。
“这是射中那头鹿的箭矢。分明是赵郡王所有，并非四皇兄府上的箭。”
坐在不远处的萧承殷淡淡一笑。这萧承远为了获得顾府的支持，还是无所不用。
只是这个法子未免有些蠢了，难道萧承远与太子勾结了？
皇帝拿过箭矢细细一瞧，的确不是皇室用箭。
“此事暂无根据……”皇帝神色犹豫，想否认。
“父皇我有人证。”萧承远打断皇帝道:“还请郡王将当时的情况细细道来。”
赵席容微微行礼，低着头，敛起眼底的锋芒。
适才萧承远要同他合作，要助他早早回南部，简直就在痴心妄想。
何况先前的事，他的人已经查清了，这萧承远早与千府庶女勾结，背叛了锦元，岂能让他好过。
他敛好情绪，语气平静道:“启禀陛下，当时臣瞧见了四殿下，臣同四殿下一起射中了那只梅花鹿。”
众人哗然。
这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那究竟是谁猎得？”陛下问。
“臣无能，陛下看得梅花鹿，想必就清楚了。”皇室里的箭矢尖端薄，洞口深邃。
内侍上前查验，梅花鹿身上还有另一个血洞，是在腿部。
梅花鹿的性子野，何况是通体红毛的梅花鹿，更是难得一见。
“由此看来，赵质子那一箭是射偏了？”陛下眼角夹着笑意问。
赵席容淡淡立于原地，语气不卑不亢。
“是！”
萧承远面色巨变，亦有不解:“赵席容，你适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皇帝面色难看。
萧承远不由分说的扯开了赵席容的衣服，在日光下，大片大片的淤紫，清晰狰狞，还有许多细小的伤口。
“这些分明都是……你怎么不说实情？”萧承远不能理解，好端端的，明明一切尽在掌控之内，怎会生了变数。
“是太子想让臣改供，臣不从，便如此了。”若是坦白言，牵扯萧承基，虽也能让皇帝不痛快，但这点把戏，定会被萧承殷戳穿。
他是想对梅花鹿动手，却被赶来的萧承基打断了。
太殷里最可怖的存在，可不是那皇帝，而是十来岁就在马背上厮杀的长安王。
赵席容本就没有想让他们承这个情，是锦元，她帮了自己许多。
他只是想为她出口气。
顺着萧承殷，顺便将这太殷里的水搅浑。
但寻到梅花鹿，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萧承殷眼旁夹杂着点点笑意，日光未曾落在他那处，清明又阴暗。
萧承基眼底划过一丝危险。
太子赶忙上前辩解道:“父皇儿臣没有做过此事。”太子满眼里的惶恐，父皇有易储之意，不能，不能再让他失望了。
皇帝眼底划过一丝失望，心口微微起伏，面子都被这两个蠢子丢尽了，脸一阵红一阵白，顿时挥袖下了龙椅便道:“回宫！”
赵席容依旧低着头，微微扯了扯嘴角。料想到皇帝这般急着离开，是不想让人瞧了笑话。
“恭送陛下。”
眨眼场内就只剩下了赵席容同萧承殷，二人之间气氛有些诡异。
“你若是嫌太子罚轻了，直说便是。”萧承殷姿态慵懒，漫不经心道。
赵席容于他面前倒是不装了。
“殿下能护得她平安才好，护不得，自有人来护。”
“你吗？”萧承殷扯了扯嘴角，有些讽刺。
“赵质子的生存都是问题，下次若再如此，自作主张耍小聪明，本王倒是不介意送你一程。”那语气平静，却流露出了几分胆寒的威势。
赵席容淡淡一笑:“王爷怕是误会了，只因王妃几次帮了我，若是看不惯，日后我自远远的活。”膈应了太子，便也当报复回去了。赵席容说着便依手转头便退下了。
观他面上一片温润，煦如春风，只有萧承殷明白，不过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人。
不得不带着面具生活。
这样的人，说没有旁的心思？
萧承殷又想到锦元笑起来的模样，看着赵席容的背影，心里没由来一阵烦躁。
这样的人，就算有了心思，能纯粹几分？只怕任何一物，都能沦为他们手中利用的刀刃。
萧承殷回了殿中，温黄的烛火照耀。
锦元醒了，模样有些虚弱，怔怔的瞧着帐顶，淡金色的帷幔，照着那道身影，似有灼灼风华。
萧承殷上前坐在榻上，好心情的扬了扬嘴角。
“你怎招了赵质子惦记？还巴巴的不要狩猎头名，也给你出了口恶气。”他面色沉静，嘴角眉梢微扬，看起来心情不错。
锦元不屑笑笑，想起来适才小翠回来禀报的那段。
“王爷倒是好手段，怎么不提自己的威风？”
萧承殷眼底怔了须臾，眉梢的松却减退，又绷紧了些。
“到底不能让人看轻了长安王府。”只需再等等，迟早有一天，长安王府，昔年父亲的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锦元的眉目划过一丝落寞，倒是少了几日前的明媚。
“倒是我，高估了自己。是我不够强大，事事要仰赖王爷。”
萧承殷低头的目光落在她的纤纤白指上，伸了伸手，眉头松了松。他想说一直仰赖自己也没关系，但这种冲动很快被压下，终究，没有出口。
“是了，偶尔也无妨。”
锦元神色淡淡。
“是啊，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永远庇护我，萧承殷！”她突然唤他。
“嗯？”
“我欠你多少了？”她目光沉沉。
“不急慢慢还。”他丝毫不在意。
锦元点点头，温黄的烛火下她面白如纸，可面上却生出了一股坚毅。
“我会试着让自己强大起来，不需倚靠任何人，我会护着千府。”
“不走了？”萧承殷漫不经心的问，眼看手指靠近，就要碰到她的手了。
“我走了，千府就会安然无恙吗？”
萧承殷忽然觉得心口有些沉重，又收回了指尖。
“不会。”但他还是第一次见一个女子，说要强大起来，庇护家族的说法。
可她的心，虽向着长安王府，却不想停留。
“但有机会的话，我还是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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