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见老太爷
白修宸抬头目视着眼前的建筑物，可能是因为过于庞大缘故，他大半的视线都被占据。绿荫古藤树枝缠绕，已经细眼看不出它原本的面貌。再随着岁月的侵蚀，古屋里散着股浓烈的味道。
具体是什么样的味道，白修宸用言语形容不好。
记忆里似乎一直都有着它的存在，他生长在这里，奋斗在这里。记忆跟眼前定格的画面相同，所有的一切都是冰冷不堪的。
猛吸一口气，白修宸敲门。
几声扣响，那边甚至有回音旋绕。
“少爷，你回来了啊？”
白修宸点头。“爷爷呢？”
“老太爷在屋里呢，等少爷您很久了。”
“我知道。”白修宸沉着脸，跟随老管家的脚步往前攀爬。偌大的古堡里设计复杂，每一步每一个角落都别有用心。在细眼瞧屋里的摆设跟设计，还是原来的模样跟味道。到处都泛着令人心悸的潮湿。
古堡里留下的都是常年跟随的佣人。
寥寥就那么几张熟脸，面颊都挂着岁月流逝的沟壑。
老管家也有好久没见过白修宸，佝偻着背向前走，烛光下皱纹粘粘在一起。“小少爷是真的好久没回来了啊，你是一点都不惦记这里啊？”
“没，太忙。”
白修宸只作最简短的回答。
“也是，你们年轻人最多的就是忙。不过还是要多注意身体的，别沦落到老一身病，跟我这老家伙一样就不好了。”
要走的要还长，两个人交谈的时间就变得多。
“您身体不好吗？那爷爷他……”
老管家叹气，浑厚的叹气声。
“一样，都一样。”年轻人再多辉煌都躲不过苍老的侵蚀。老管家有心的念叨一句：“我们都是快入棺材木里的人了，没什么多的念想在了。小少爷你要是还记着的话，没事就多回来看看。老人家都想，嘴上不说而已。”
话通透，点到为止。
刚巧，老管家引的路也走到头。
“进吧，老爷就在屋里呢。”转身，佝偻的身影消失在无边的黑暗里面。
白修宸在门口外发愣。掌心内一片湿润。
他有多久没回来呢？好像成年后就一直躲避着这里，不愿承认在这里发生过的一切。想要成为白家的孩子就要懂得平常人家未有的心酸。白家信奉丛林法则，适者生存。从他记事开始，所有的一切都围绕着角斗场。
兄弟斗、叔侄斗……父子斗，骨血里连在一起的人相互拼命，彼此踩着各自的头颅向上攀爬。
而俯览所有这一切的，只有一人。
白老太爷。
老太爷是整个白家的根基，老爷子年轻时从战场上活下来，战功赫赫。幼时又经历过饥荒，生与死都在他手掌间流逝过。铁血手腕，呼风唤雨。同样，他也是白修宸最为敬重的人。
彼时，房间内传来浑厚的声响。
“都走到门口边了还不进来，是不是要我这把老骨头亲自跑出来迎接呢？”
白修宸晃头笑，推门就见到最熟悉人的身影。
“爷爷。”毕恭毕敬的一声唤。
“哼。”白太爷窝在软椅上，手执着的木棍敲打在沥青地面上，砰砰作响。“臭小子，如果我不打电话的话你是不是就永远不晓得回来？你是不是就不把这个家放在眼里？”老人家越说越激动，苍白的脸上很快有红晕然开来。
再后，就是沉重的咳嗽声。
白修宸见状连忙递水上去。
刚安抚好老爷子，手中的仗棍就朝自己的背部召唤过来。
几声沉重的闷响。
老爷子虽然年事已高，可手上下的力丝毫没减弱过。
白修宸都咬牙承受住，甚至还挤出一丝笑：“爷爷打，打完就不生气了。”
“混小子。”白老爷子瞪圆，再气见到白修宸的那刻心里都还是欢喜的。“听说你快要结婚了，还是跟着黎家的那小姑娘吗？”
“是啊。”
“你小子还挺痴情，兜兜转转那么久心里面就只惦记着她一个。”
“没办法，我像爷爷。连在感情上也一样。”
“你啊……”几句下去后，白老爷子的笑意晕染开来。提到感情，就刚好说中老爷子心坎上。他从战场下来，生死相顾，这辈子也就许一人过。死后，茕然一身。
“不光这样，我还有两个孩子呢。您老人家的辈分又长了。”白修宸将随身携带的相片递上前，他这次来完全是有备而来。
白老爷子颤抖着手结果照片，视线落下的那瞬间热泪几欲落下。
老人家感概道：“我还以为我这把老骨头等不到这天呢……”几句家常道完后，老爷子紧紧捏着他的手劝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家，连带着这家里面的东西你都不想要。这几年你做的很好，凭着自己的力创出片天来。现在天要塌了你也忍着没找家里，爷爷佩服你，你骨子硬。”
白修宸蹲守在老人家左右。
“不过，这么大的家到老还是要有个归属。爷爷想把他都给你……”
“可我……”白修宸诧异，没想到今天归家会有这一出。
“你别拒绝。”老爷子摁住他的肩膀，温厚的暖意慢慢的传递。浑浊的眼眸里有亮光闪现。“爷爷不光是给你的，还是给你两孩子的。你大了，有自己的家了。就知道想要支撑起一个家有多么不容易，慢慢来吧。”随后，在肩膀上用力的落几下。
隔着十几年的仇恨在几个动作的拍扶下瞬间烟消云散。
临了，老爷子叹气道：“你啊，没事带着两孩子回来转转。我没事也想逗逗重孙子的。”
“好。”白修宸笑着应了。
等白修宸再从老宅走出来后，如墨在空晕染成一片。繁星点点，唯独他头顶的那颗最未明了，皎洁的弯月在一阵风吹过后从乌云背后露光。
孑然一身，他微笑。
他这算什么？拨开黑云见月明了吗？
白修宸自嘲，快步的朝着另外一个他心有所属的方向奔跑过去。今天发生的太多，想尽早的见到黎洛跟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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