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变数（九）

随侍太监也是个人精，一听这话，什么都没问，直接一甩拂尘，尖声道：“摆驾凤仪宫！”

云瑶歌被上官绯鸾算计了一道，但是她却丝毫没有旁人期待的慌张和心虚，允荷有些不明白，趁着为云瑶歌添香的时候念叨道：“娘娘，那贵妃娘娘分明是有备而来，您怎么……”

怎么还上当了呢，当然，这话允荷不敢说出来。

云瑶歌虽然不是个脾气差的主子，但不管怎么说，都是主子，在主子面前说话，就得注意分寸。

“允荷，有的事若是她不来找我，这宫中，怕是会有另外的人遭罪了。”云瑶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允荷有些不太明白，但也不敢多言，可想了想，允荷还是嘟囔道：“皇后娘娘为后宫中的嫔妃们着想，她们可未必尊重娘娘，如今娘娘被那贵妃娘娘陷害，这些个妃嫔都躲得远远的，都是怕担责呢。”

听了允荷的抱怨，云瑶歌的眸子微微动了一下，随后笑道：“你这婢子，好生话多。”

“朕怎么觉得，允荷的话说的没错呢？”就在云瑶歌笑着教训允荷的时候，外面忽然走进来一抹明黄的身影，是黎胤寒。

云瑶歌抬首看了一眼黎胤寒，眸子里的光芒渐渐暗了下来。

她轻声道：“陛下怎么来了。”

黎胤寒走到云瑶歌身前，垂头看着云瑶歌，好一会儿之后，才对允荷道：“你先下去吧。”

“是。”允荷乖乖地退了下去。

一时之间，整个凤仪宫的内殿便只剩下云瑶歌和黎胤寒了。

“皇后实在不该这么做。”黎胤寒坐在云瑶歌的对面，沉声说道。

云瑶歌抬首看向黎胤寒，眼前这个男子，眉目依旧如往日般深刻好看，是她记忆里的模样，可是不知为何，越看，就与她心中的那个人越不像。

“你这么看着朕……我做什么。”黎胤寒有些不自在的别开了目光。

都说少年夫妻最是令人艳羡，他与云瑶歌，就是在彼此最好的年华成婚，共同度过了十年艰难的日子，他如今已经不是毫无作为的帝王了，他如今也小有势力，能够护好自己所在乎的人，他以为他们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可不知道为什么，近日里，黎胤寒心中是越来越害怕了，他总觉得，云瑶歌就像是抓不住的风，随时都会离他而去。

可帝王的尊严却使他不能直接开口询问，他只能在暗中默默地关心她的身体，嘱咐太医院给她多送一些滋补身体的药材，在黎胤寒心中，他和云瑶歌的日子，还很长。

“陛下，明贵妃的孩子没了，是臣妾的过失，陛下想如何处置臣妾，臣妾都不会有怨言。”云瑶歌没有为自己辩解，她只是很平常地叙述这个事实。

可就是云瑶歌这么平淡的语气，让黎胤寒有些生气。

“皇后！”黎胤寒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皇后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这话的意思是，你明知道上官绯鸾会将孩子的事算在你的头上，你还是任她算计了吗？？”黎胤寒脸色铁青地看着云瑶歌。

云瑶歌眸子微微动了动，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黎胤寒这般生动的样子了，很多时候，他们两人的对话都不会超过五句。

除了上次因为楚靖歌的事情，两人大吵了一架，后来……便没有后来了。

这些年来，黎胤寒专宠上官绯鸾，来凤仪宫的日子屈指可数，云瑶歌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这么看过黎胤寒了。

“陛下，那终究也是你的孩子。”云瑶歌看着黎胤寒，目光变得缱绻温柔。

黎胤寒怔了怔，他侧过头，目光与云瑶歌的视线相接，云瑶歌总是这样，不管她身处何种处境，都会耐心且温柔的同他说话，就算之前他们的孩子……

想到之前落入湖中溺死的长子，黎胤寒额头上的青筋便忍不住狠狠地跳了一下。

“瑶歌，你是不是觉得，朕是个无情无义的男人？”黎胤寒薄唇紧紧抿着，看向云瑶歌的眼神里，透着几分试探。

云瑶歌淡淡道：“陛下不是无情无义，正是因为陛下太过重情，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说完，云瑶歌便勾了勾唇，没再开口。

黎胤寒皱眉看向云瑶歌，半晌后，他叹了一口气，道：“朕知道，很多事情，你比朕看得更清楚，所以朕才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落个把柄在上官绯鸾的手上？”

云瑶歌愣了愣，随后反问道：“那陛下呢？陛下不是一直不想让上官绯鸾怀上孩子吗？可为什么，上官绯鸾还是怀了陛下的孩子？”

此话一出，黎胤寒的脸色便忍不住变了一下，他目光闪烁地别开了视线，道：“这是意外。”

云瑶歌凄凉的笑了笑，道：“意外？原来，陛下的皇子在陛下看来，只是一个意外。”

云瑶歌始终没有告诉黎胤寒，她为什么要受了上官绯鸾这次的算计，因为她不说，黎胤寒也没有再多问，只是在离开的时候嘱咐云瑶歌，这几日宫里恐怕会不太平，让她注意一些。

至于上官绯鸾那儿，他会解决。

就在黎胤寒说完这些话，即将抬步离开凤仪宫的时候，云瑶歌忽然喊住黎胤寒，道：“陛下，若是这次实在保不了我，便弃了吧。”

黎胤寒的后背有些不自然的僵硬起来，他听到了云瑶歌的话，但是他却什么回答都没有说，径自出了凤仪宫的殿门。

黎胤寒走后，云瑶歌的脸上不由划过了一抹凄凉的笑容，气血上涌，她忍不住又沉沉地咳了几声。

“咳咳咳……”云瑶歌用手帕捂住嘴，等再看向手帕的时候，上面已经满是血迹。

“陛下……瑶歌怕是陪不了你多久了。”云瑶歌的眼神渐渐暗了下来，她今日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上官绯鸾有个台阶下，因为，她大概能猜到楚妗妍所做的一切，也正因此，云瑶歌便对上官绯鸾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有愧，还没出生，就没了机会见到这繁华的尘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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