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权力更迭（五）
“知恒，你怎么和葛先生一起来了？”楚妗妍带着葛衾崇和叶知恒在凉亭坐下之后，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问道。
叶知恒笑了笑，道：“回大黎祭祖的，正好楚姐姐传信了，我就陪外公来黎都看看，听说这黎都的美酒可口得很，楚姐姐可要请我喝啊？”
此话一出，楚妗妍还没回话，葛衾崇就板着脸训斥道：“不像话！泱儿是女子，哪有让女子请你喝酒的道理？？”
葛衾崇做了大黎的三朝帝师，脾气上来了，连皇帝都训得，叶知恒从小就怵葛衾崇，但凡是葛衾崇的话，他没有不听的。
所以这葛衾崇都发话了，叶知恒自然只能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了。
楚妗妍收回目光，她和叶知恒一向交好，自然知道叶知恒没有生气，于是看向葛衾崇，笑道：“葛先生可别笑话泱儿了，泱儿如今……哪儿还有女子的模样？”
闻言，葛衾崇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哪里不知道楚妗妍如今在黎都的处境有多么艰难？虽然之前听说黎胤寒封了安东郡王府的嫡小姐为照泽郡主，但是葛衾崇知道，这不过是权力的博弈罢了，对楚妗妍来说，皇恩浩荡，是百害而无一利的事。
楚妗妍倒是没有在意这么多，见葛衾崇不开口之后，她便有些惋惜似的叹了一口气，道：“泱儿如今真是愧对葛先生的教导，日后，也怕是再难得到葛先生的指点了。”
如今的楚妗妍，满手血腥，已经和当初的楚家大小姐，判若两人。
如葛衾崇这般一生清廉，品德高尚之人，愿意和她相交，已经是十分难得，她根本求不了再做葛衾崇的学生。
葛衾崇看着楚妗妍，以为楚妗妍是因为楚家的事挂记在心，不由安慰道：“泱儿何必如此愁苦？任何事情，都要徐徐图之，方能得偿所愿。”
楚妗妍点了点头，不再伤春悲秋。
“泱儿谨记葛先生的教导。”
葛衾崇点了点头，随后问道：“不知泱儿此次传信，是为了什么事？”
楚妗妍抬首，目光与葛衾崇相撞，她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葛衾崇以为楚妗妍是觉得叶知恒在，不好说出实情，于是对叶知恒道：“恒儿，去马车里把外公的毛氅拿来。”
闻言，叶知恒也没想那么多，直接说了句好，便转身出了凉亭。
叶知恒走后，葛衾崇看向楚妗妍，问道：“泱儿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楚妗妍点点头，她很感激葛衾崇的体谅，默了半晌后，楚妗妍沉声道：“葛先生，我已经查出了当年楚家的事，是何人所为……”
——
叶知恒不知道楚妗妍和葛衾崇究竟谈了些什么，他只知道，他还没回到凉亭，葛衾崇就步履蹒跚地从凉亭里走了出来，一脸的悲凉。
叶知恒手里拿着毛氅，小心翼翼的看了楚妗妍一眼，伸手扶住葛衾崇，轻声道：“外公？”
葛衾崇摇了摇头，头也没回道：“恒儿，我们先回吧。”
叶知恒愣了愣，轻轻嗯了一声，扶着葛衾崇往马车的方向去了。
葛衾崇佝偻的身子越走越远，直到上了马车，楚妗妍的目光也没有收回。
紫儿站在楚妗妍身后，有些担忧地问道：“小姐，葛先生会不会不愿意帮我们？”
楚妗妍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紫儿又道：“若是葛先生不愿意相助，咱们的计划岂不是没办法施行了？”
楚妗妍摇了摇头，道：“不会的，葛先生一向明白大义。”
说完，楚妗妍也没和紫儿再解释什么，直接道：“走吧，我们先回郡王府。”深夜不归，若是被顾怀钦发现了，免不了又要做一番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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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葛衾崇靠在软塌上，形如枯槁的脸上，沟壑密布，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泛着一丝暗光。
葛衾崇在大黎朝堂鞠躬尽瘁几十年，教养了三朝帝王，就连如今的黎胤寒，都是他一手教出来的。
“为君之道，在明明德……陛下啊……”葛衾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脑海中不可抑制地回忆起楚妗妍方才同他说的话。
原来，当年楚家的冤案，背后的始作俑者，竟然有那么多人，而这背后的纵容者，居然是楚家世代效忠的君王……
“咳咳咳……！”葛衾崇剧烈地咳嗽起来，外面的叶知恒听到动静，不由问了句：“外公，您没事儿吧？”
葛衾崇摆摆手，忽然想起车帘垂下来了，叶知恒根本看不见他的动作。
于是，葛衾崇沉声道：“没事。”
叶知恒虽然知道葛衾崇受了刺激，但是一想到葛衾崇很多事情都不想让自己知道，于是索性不再开口，外公肯定有自己的考量，该让他知道的时候，一定会让他知道的。
另一边，陆璟安从南朝驿站出来之后就取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张俊美无俦的脸，昏暗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不由为之增添了几分锐气。
“妗妍回来了吗？”陆璟安这话问的是凤沥昇。
凤沥昇微微蹙眉，道：“下面的人来报，还没有进城。”
闻言，陆璟安勾了勾唇，抬步走了出去。
凤沥昇挑了挑眉，追上去，明知故问地问道：“王爷，这么晚了，是要去哪儿啊？”
陆璟安侧头看了凤沥昇一眼，淡淡道：“当然是接本王的王妃了。”
凤沥昇：“……”他也是嘴贱。
楚妗妍没有走城门，而是从侧门而入，之前她在裴旸那里“取”了一块出城的令牌，正好派上用场。
楚妗妍刚一入城，就看到了陆璟安和凤沥昇缓步踏来。
此时夜深人静，街道上几乎没有人，这也衬得陆璟安和凤沥昇更加形影单只。
“王爷怎么来了？”楚妗妍走上前，看着陆璟安，笑问道。
紫儿和凤沥昇都很识趣的朝后退了退，没有上前打扰陆璟安和楚妗妍两人。
陆璟安垂头看着楚妗妍脸上染上的霜露，轻声问道：“怎么样？葛衾崇愿意帮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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