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旧人
不枯林内，某处。
墨羽捂着脸，踉跄前行，垂下的目光带着阴狠与怨毒，还有一丝隐隐的疯狂。
白鸦抿着嘴跟在一侧，眼神暗闪，脸色发白。
“我想，我们想错了。”
兀的，他脚步一顿，定在了原地，狭长的双眼眯起，精光暗闪。一侧，正暗自发狠的墨羽一愣，阴着脸看了过来。
“我听说，楚墨白手里有一把黑白相间的骨剑。”
白鸦回以莫名的目光，墨羽一顿，随即脸色微变。
“你是说……嘶！”
话到半截，他停了下来，捂着脸蹲了下去，脸色扭曲，满头冷汗。
原地，白鸦眼底闪过一抹戏虐，定了定，等他缓过劲儿，才轻咳一声，道：“楚墨白是夺舍重生的，他的身体留在了通冥渊。而且，这小子的实力增长的太快了，这才两年不见，他就成了婴变期修士。以他表面的身份来说，不太合理。”
墨羽捂着脸，蹲在地上一言不发，白鸦也没在意，自顾自的低语，像是在借此捋顺思路，又像是在给自己的猜测找一个借口。
“试想，如果换做你是楚墨白，你会用大代价给一个俘虏提升修为吗？”
“我想不会。”
“更别说，他楚墨白自己才刚刚夺舍出世。”
“所以，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
“他就是楚墨白！”
话尽，白鸦意味深长的停了下来。
地面上蹲着的墨羽一抖，眼底闪过一抹怨毒，慢慢站了起来，嘶声道：“是不是他，把他的消息散出去不就知道了。我们没见过他，总有人见过。”
“不用这么麻烦了，你们还是先想想自己吧。”
白鸦嘴角一挑，正欲开口，身后却冷不丁的响起一道低语，脸色一变，豁然转身，却已经为时已晚。
一抹红光从自己眼前一闪而过，而后，脖颈一痛，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昏暗……
他面前，墨羽一僵，凝固在了原地，眼神惊恐，满脸血污。
他身后，一名白发男子持剑而立，如鹰的眼眸冷冷的盯着他的脖颈，手中持着一把血红色的长剑，长剑表面，蠕动着一条条闪烁着妖异血光的血线，宛如活物，诡异骇人。
“如果可以，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别，别……！”
噗呲一声，一截红色的剑尖从墨羽的胸膛穿出，而后，墨羽一抖，身体开始以及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收缩，眨眼之间，便干化萎缩成一团，嘭的一声，掉在了地面……
原地，乾坤手持血弑，冷冷的看着脚下两人的尸体，一动不动。
……
白鸦墨羽的出现，对于楚墨白来说只是一个意外，他甚至都不知道两人的名字，也没有想追究两人的意思，在放过两人后，他便埋头急行，向不枯林外走去。
而不想再多事的他选择了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御剑飞行。
原本，婴变期修士算不上强者，非要说的话，称作修行界的中端力量比较恰当。
但几番妖祸后，婴变期修士便成了当世最强的那一批人。也许百年后会再出现无争那种强者，但现在，他们是最强的。
所以，在看到楚墨白御剑飞行后，林中搜寻‘楚墨白’踪迹的各方修士明智的选择了无视。
直至……
“经年不见，沉稳了许多。”
青木城下，看着城门口抱剑而立的身影，他轻声一笑，走了过去。
原地，乾坤翻着白眼，淡淡道：“经年不见，轻佻了许多。”
“哈哈，当时也是迫不得已，别介意。”
想起自己当初装孙子的那一幕，楚墨白咧了咧嘴，只是在临近对方的那一刻，他闻到了他手中剑内散发出的血腥味，脚步一顿，扫了一眼，当他看到城角一侧躺着的两具残尸后，眉头一皱。
“没必要吧……”
“私仇。”
乾坤没回头，转身走向一旁，楚墨白从城角处收回目光，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跟着他进入内城。
虽然黑衣青年已经缩成了一团，认不出本来的面目，但白衣青年却还算完好，他一眼就看出是那两个青年。
他不知道乾坤跟这两人有什么过节，但可以肯定，这简单的两个字不是理由，最起码不是主要原因。
真要是私仇，以乾坤的实力与能力，杀这两人根本不用等到现在。
早在十年前，乾坤就是婴变期三重，开瞳境修为，不然也不会刺杀墨邪。
现在十年过去，他也不知道乾坤是什么样的实力。
不过他也没多问，从当初阴风林内的一幕，他就知道这两个青年不是什么善人，死不足惜。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跟着乾坤走入内城一处荒废的小院中，楚墨白一边打量四周庭院，一边漫不经心的道。
乾坤看了他一眼，进入了内堂。
“有人说的。”
“谁？”
门外，楚墨白挑眉，收回目光，看向走入内室，翻箱倒柜的乾坤。
而他的脑海里，却浮现了一个红裳玉面的身影。
但乾坤的回答却让他哭笑不得。
“一个被砸坏了喉咙的大汉，说是在不枯林那道观中得到传承的黑袍人就是你。”
“……”
片刻后，乾坤从内室走了出来，楚墨白眼皮一抽，想起了那个被自己一拳砸中喉头的大汉。
第一次，他觉得心慈手软是个要命的问题。
不过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想的，顿了顿，岔开了话题。
“行了，说说，找我什么事。”
顿了顿，不等乾坤开口，他又道：“难不成，你想跟我一起浪迹天涯？”
乾坤滞然，随即给了一个白眼，楚墨白嘿然一笑，打量着眼前这个不算朋友的朋友，悠悠道：“还真别说，你是人人厌恶的丧家之犬，我是人人喊打的仙门败类，要不咱俩搭个伙，一起闯荡天下去？”
“可以，不过，你先要解决一件事。”
“？”
也许是他的目光让乾坤感觉到了不舒服，终于，他忍不住开口打断了他的话。随后，在楚墨白滞然的注视下，他抬手一翻，张开五指递了过去。
下一刻，楚墨白的脸色就是一变。
“这是……”
他的手里，有一块破碎的莲花印，表面刻着三个沾满污血的青蓝色大字。
碧海宗。
瞬间，此间一静。
看着眼前沾满污血的碎牌，楚墨白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目光闪烁不定良久，重新抬头。
“怎么说？”
他的语气很平静，眼神淡然，但不时抽动的眼角与微微泛青的面容还是能看出他现在的心情。
他面前，乾坤收回手，将手里残碎的碧海令收回，淡淡道：“碧海宗没了。水汐霞，沐瑶，青灵被新的汖州仙门之主天心宗囚禁，下落不明。”
楚墨白双眼微眯，乾坤视若罔闻，继续道：“另外，金家金童，赤枫谷赤炼心，泽天院凌云逸，还有碧海宗洛云曦不知所踪。金家，赤枫谷，泽天院也覆灭。”
楚墨白眼皮跳了数跳，良久，才深吸一口气，冷然道：“跟我有关系？”
“得看你。如果你放得下，自然跟你没关系。”
楚墨白青着脸，沉默无言。
说实话，他现在很不开心，但有心无力。
修行界本就强者为尊，弱者为奴，不说那些虚的，单说实力，水汐霞的修为就比他强，依然落得如此下场，可想而知，这新兴的天心宗实力有多强。
以他现在的实力去帮碧海宗，无异于找死。
除非他叫上白泽。
万妖箓也不顶用，最起码救不了急，这东西对妖不对人，要想发挥作用，必须有妖族在手，可九州境内的大妖，就剩一个白泽了。
连万妖箓里面那残留的残魂也被那神秘的老头给抹了个一干二净，他现在根本没能力去趟这趟浑水。
但……
他有些挣扎。
这时，乾坤再度开口了。
“外面人说，洛云曦他们在万妖山下的通冥渊，被你抓了去。但相信的人不多，因为他们才从通冥渊走出不久，而且有人在各自秘地中见过他们的身影，所以，更多的人相信他们死了。死在了仙门动荡，新旧交替中。”
楚墨白一僵，随即双手猛地捏紧，咯嘣一声。
此间陷入了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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