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少年追忆思往事

落云山庄里有一处梅林，里面种的全是如雪一般洁白的白梅。今夜的白梅似乎开的特别的灿烂，忽然间，雪从那漆黑的夜空中如羽毛般轻轻地飘落下来。

安落云坐在梅林里的一处石亭里，石桌上摆了一壶酒，一碟花生，两个酒杯，还有一把琴。自柳依依来后，他有时夜里会有些许睡不着，便会来这片梅林。

安落云也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染上了酒瘾。也许是那个时候的那件事，让他染上的吧……他不记得原因到底是什么了，也许他早就忘记了。

就算是还下着雪，但月亮依旧高挂在天空之上。

柳依依披着皮裘便离开了自己的小院。她抬头看了看月亮，一片雪花落在她的鼻尖上。柳依依轻轻叹道：“下雪了啊……”说完，拉紧了披在身上的皮裘。

她忽然想起落云山庄还有一处梅林，她还没有去看过呢，于是便前往梅林去赏梅赏月。

另一边，安落云也瞧见开始下雪了，忽然想起了一些回忆……

“落云，我希望有一天，能有一座梅林是专门为我建造的！”一个身穿着绛红色广袖双层绣花齐胸襦裙的绝色倾城的女子转过身来对安落云说道。

她的脸上露出对未来充满着希望的笑容，仿佛冬日里的暖阳，驱散了所有的寒意。珠翠首饰撞的叮叮当当的响，寒风吹起她的裙摆和她那半披散的长发。

安落云竟是生生的看呆了去。随后反应过来，说道：“好，我以后定为你建造专属于你的梅林，就给它取名叫……”

他还没有说完，那女子就抢先回答他说：“就叫暗香园！”安落云愣了愣，随后一脸宠溺的对那女子说道：“好，就叫暗香园。不过，为什么要叫‘暗香园’呢？”

“因为‘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你不觉得很有诗意吗？”那女子回答完了安落云的问题，随后又转身离开。

又一阵风吹来，梅花的花瓣被吹落了不少，迷了安落云的双眼。可那少女绰约的风姿，却是深深的刻在了安落云的眼底、心里。

安落云从回忆中挣扎了出来，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安落云啊安落云，怎么又想到了那件事了……”

柳依依来到了梅林后，瞧见了梅林的壮观……简直是一片梅花海啊！梅花林一片连着一片，形成花海，凛冽的寒风吹落了不少白梅的花瓣散落在地上。

有几座石亭在这片梅花海中。还有用小石头砌成的小路，将这一大片梅林分成一个个的区域。

柳依依慢慢的靠近这片梅林。越往梅林深处走，这景色便越美丽。雪与白梅的花瓣夹杂着飞舞，伴着淡淡花香。正所谓“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忽然柳依依听见了阵阵婉转悠扬的琴声，柳依依有些奇怪……这么晚了，还有谁会在这梅林？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好奇，总之柳依依顺着琴声的方向去了，耳边婉转悠扬的琴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响。柳依依走着，瞧见了月下独酌，现如今正在抚琴的安落云。

柳依依有些震惊……安伯父怎么会在这里？他看起来好像在这里很久一样……他弹的是什么曲子？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听过。

可是，她莫名的感觉这首曲子似乎是有些压抑，甚至让她感觉到了有一点的难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梦还是吹着的寒风，她感觉她心里有些难以诉说的难受。

她伫立在原地，眼圈红红的，随后，一滴晶莹的泪水从她的面颊划过，她才反应过来，随后用手绢擦了擦，继续仔细的听着。

直到一曲完毕，柳依依拍手称赞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安落云说道：“依依，既然来了，便过来坐坐吧。”

柳依依笑了笑说道：“好的，安伯父。”随后便走过去，来到石亭。见到了一身月牙白衣的安落云。

安落云对柳依依说道：“依依，坐吧。”柳依依笑着说道：“那么依依便恭敬不如从命了。”随后便落坐在了距离安落云的位置稍远的地方。

安落云觉得柳依依大半夜的出现在这里有一点点的奇怪，于是到了一杯酒，又出声问道柳依依：“不知道依依这么晚不睡觉，来这片梅林做什么？”

柳依依倒也不瞒着，直接说道：“夜里梦魇，被吓醒了。没了睡意，想起来还没来看看这片梅花海，就过来瞧瞧了，却没有想到还下起了雪，干脆赏月、赏雪还赏梅。”

柳依依顿了顿，又说道：“往梅林深处走的时候，听见了安伯父的琴声，也就过来了。对了，安伯父这么晚在梅林做什么呢？”

柳依依好奇的看着安落云，安落云笑了笑，说道：“闲来无事，辗转反侧睡不着，便来了这梅林同你一样，赏月、赏梅还赏雪。”

柳依依乖巧的点点头，忽然想到了刚刚那个曲子，便又出声询问：“安伯父，依依可以请问您一个问题吗？”安落云瞧柳依依这样，便猜有可能是关于自己刚刚演奏的那首曲子。

但是自己又吃不准，便说道：“你说吧，依依。”

“依依觉着安伯父刚刚弹奏的曲子特别好听，原谅依依孤陋寡闻，没听出来是什么曲子。还请安伯父与依依说一说。”

安落云轻轻摇了摇头：果然是问这曲子。看起来柳依依已经听的入神了这首曲子，可能和她产生了共鸣。

安落云喝了将琴放在一旁，喝了一口酒，随后说道：“这首曲子你没有听过也很正常，因为这首曲子只有我会弹。”

柳依依有些惊讶，没想到安落云作为落云山庄的庄主竟然也是如此的精通音律，可不像安然，不精通音律、书画。整天就知道习武，让他好好学学，多读读书也不肯。

安然和安落云可真的一点都不像亲父子，柳依依腹诽道。

随后柳依依又好奇的问道：“那么，这首曲子是有什么很深刻的含义吗？或者是故事？能告诉我吗？”

安落云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柳依依会对这么一首曲子兴趣如此的浓厚。于是展露了一丝笑容，说道：“可以是可以，只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柳依依点明显愣了一下，随后低头思考了一会儿，抬头对安落云说道：“好，那么请安伯父说说看？”

安落云笑着说道：“喝完这杯酒并且替我保守我来梅林的事情。”

柳依依有些意外……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件事，不对，这不是两件事吗？不管了，既然想知道，那么就做到吧。反正很简单啊，不是吗？

柳依依点点头说：“好，我答应你，安伯父。”

安落云瞧着柳依依这副认真的小模样，噗嗤的笑了一下，随后抬手慈爱的摸了摸柳依依的小脑袋说道：“小姑娘家家的，那么一脸的认真，你和你母亲真的很像啊。”

柳依依有些激动的说道：“安伯父您认识我的母亲？”安落云怔住了；随后说道：“啊，嗯，认识。哎，对了依依，你不是想知道故事吗？我现在就和你说怎么样？”

安落云心里暗骂自己居然说漏了嘴，随后立即转移了话题和注意力，突然，安落云又想到：若是让眼前的少女知道了真相，她一定很不能接受事实吧，毕竟是他们的错误让下一辈的命运如此的悲惨。

很好的，柳依依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于是柳依依喝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并且给安落云看了，被子里没有酒。

安落云就开始讲起了这首曲子的故事……

少年第一次遇见少女是在明月楼遇见的，她是明月楼小有名气的一位艺伎，与明月楼的老鸨签订了合约，只卖艺不卖身。

那是他第一次见着少女，她在台上用琵琶演奏了一曲《渔舟唱晚》。台下的人都专心致志的听着，那少年也不例外，听完后，台下都有掌声。

他瞧着台上的少女，唇红齿白，一双美丽双眼宛若春水一般，黛眉如柳叶一般，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挽起一个双平髻。看着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面上却没有什么笑容。

明明正是如花一般的年纪，却身在这种地方，少年不由得对少女的处境感到一阵惋惜。随后转身离去。

而少女也留意到了那个少年，她不明白为什么他看了她的演出却轻轻的摇头叹息，难道是自己演奏的不好吗？可是台下有这么多人为她鼓掌。

此后，每每少女登台演出，少年便总会来看，可是两人却从来没有说过话，私底下也没有见过面。

直到那次元宵节，少年得知少女今日没有登台演出，略微感到有些意外，心道：“她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随后在去明月楼路上，看见了少女，少女在一个老伯伯开的摊子里，吃着一碗米酒汤圆。

还和老伯伯说说笑笑的。而少年也知道那个老伯伯兴许是因为年龄大了做的汤圆有点生，可是米酒却是相当的好吃。

看着少女一边吃着汤圆，一边和老伯伯说说笑笑的，才知道……原来她也有这么开心的时候。随后少年在少女的面前坐了下来，对那老伯伯说道：“伯伯，来一碗米酒汤圆。”

那老伯伯应了一声，然后就开灶给少年做。

少女见是那个在明月楼经常看自己演出的少年，微微愣住，之后回过神来，继续吃着碗里的汤圆。

少女因为吃的太快，呛着了，一直咳嗽。少年赶紧轻轻拍拍少女的后背，少女顺过气来了之后，对少年开口说了一句：“谢谢。”

“没关系，应该的。”随后少年便问道：“你为什么今天没有去明月楼？”少女怔住了，她没有想到这个少年会问这个问题，便说道：“不关你的事。”随后起身，留下了十个铜板，对那老爷爷说道：“伯伯，谢谢款待。”

少女正要离开时，那少年赶紧起身问道：“你还会去明月楼吗？”少女停住了离去的脚步，说道：“当然。”说完这句话，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少年的视线。

这就成了少年和少女的第一次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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