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章 溺水
气氛十分尴尬。
罗莹紧咬下唇，权衡再三，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没事没事，罗小姐，你无需在意。”路诚淳朴的摆了摆手，表示不介意。
聂石年示意路诚先回去，转头又说：“我说你，也是为你好……”
“难道我不想嫁给军人有错吗？”罗莹突然歇斯底里起来，“我只想嫁给一个平平凡凡的男人，哪怕他没出息，但只要爱我就够了！”
“军人在你眼里，很丢人吗？”聂石年也怒了，“军人就不可能爱你了吗？”
“但是军人更容易带来危险！”
“你什么意思？”聂石年上前一步，“那些驻守边疆的战士，把自己的青春和生命，都交给了国家，守黎民百姓平安。结果到头来，在你眼里，军人成了带来危险的人？”
什么事情都可以忍，唯独这件事不行。
罗莹不是孩子，她该有分辨是非的能力。她不能因为看凌鸿耀顺眼，就颠倒黑白，捧一踩一！
“算了算了，你俩今天心情都不好，就不要吵了。”凌天雪看不过去，走上前拉了拉聂石年，“莹莹是你妹妹，你对她说话能不能温和一点？”
“我看就是我以前对她太温和了，才造就了她现在无法无天的性格！”聂石年失望的摇了摇头，别过脸去。
罗莹赌气的甩动双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兄妹俩不欢而散。
“别生气了，莹莹她也是因为太伤心，才情绪失控的。”凌天雪贴心的挽住他的手，“你作为哥哥，就多担待吧。”
聂石年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不置可否。
“我放好了洗澡水，你先去洗澡吧。”凌天雪将毛巾及换洗的衣物拿过来，叮嘱道。
聂石年抬头看了看表，已经凌晨三点半了。
“这么晚了，你也赶紧去休息，不要熬夜了。”
“不，我想陪陪你。”凌天雪态度坚决。
“我没事，状态已经调整过来了。”聂石年憋出一抹笑意，“看，还能笑得出来。”
但鬼都看得出来，他笑得比哭还难看。
“你就当我两个多月没见到你，犯贱了呗。”凌天雪吐了吐舌头。
“不许这么说自己。”聂石年皱了皱眉头。
大家闺秀，冰山美女，怎么能说出这种污言秽语？
“好好好，不说了。”凌天雪用手在嘴唇上做了个拉链的动作，“你就乖乖去洗澡，出来之后就有夜宵吃哦。”
“好。”聂石年心中，暖意纵横。
氲氤的湿气，已经将澡堂团团包裹。
硕大的浴缸内，凌天雪放好的洗澡水，温度刚刚好。
浴缸边上，更有她提前准备好的洗发水，沐浴露和精油。
翻转瓶身，竟然每一瓶后都有其专属的“使用说明”。
“洗发水是草莓味道的，听说甜甜的水果，能让人心情好转哦~”
“我是泡泡王子，只需要几滴，就能拥有一缸的童话故事哦~”
“精油是放松的，可别睡在浴缸里哟~”
凌天雪用这种半哄孩子式的方式，小心翼翼的安慰着这个男人。
毕竟，父母的突然离世，又是以那种无比惨痛的方式，换作是谁都会受不了。
罗莹用自己的方式，将内心所有的苦和痛，都发泄在她最亲的人身上，反倒应该更好受一些了。
而男人呢，从不轻易袒露内心，甚至过后还能假装云淡风轻的笑着，和外人去谈论这件惨案。
可，谁都明白，他们伤的更重。
因为最悲痛的时刻，他们无处发泄，只能闷在心里自己慢慢消化。
但，若消化不了呢？
聂石年细细摩挲着那些纸条，唇角动了动，沉默许久，才缓缓踏进浴缸。
水温不冷不热，水位不高不低。
足以容纳男人巍峨的身形，全部末进水里。
瞬间，周围宁静了。
除了汩汩的水声，聂石年甚至都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
眼前翻动的水泡，逐渐变得明亮，那光似乎有种魔力，能将他带回二十几年前，尚在童年的时候。
“罗刚，罗刚！你家那小子，掉村头河里了！”有人紧急来报。
“什么？”罗刚一听，瞬间起了一层白毛汗，忙撂下手里的农活，朝河边奔去。
当时岸边聚集了很多人，罗刚老远就听到罗莹在哭，声音声嘶力竭的，跟快要断气了似的。
罗刚哪儿敢耽误，边走边脱，还没跑到岸边，身上脱的就剩下了一条裤衩。
“你哥呢？”
“在河里，呜呜呜……”
但平静的河水中，连一丝涟漪都没有，哪有半点孩子的踪影？
罗刚一着急，一个猛子扎进去，眨眼也沉入了水底。
“哎呦呦，这老罗哪儿会游泳？这不是瞎胡闹么？”人群中，有人想到了这回事。
人们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个旱鸭子，还跳进河里救人，这不是上赶着送人头么？
“快快快，来几个人，把罗家爷俩儿搭上来！”有人大声嚷道。
那个年代，是恨人有，笑人无的落后年代。
罗家混得全村倒数，平日罗刚脾气又臭，和很多人抬杠，能跑到人家家里赖着不走。
加上那个捡来的养子，看着更是让人不舒服，一言不合就把全村的孩子，薅住全都打一遍。
这爷俩儿，还真是臭味相投，一个比一个人缘差。
是以，看热闹的人多，真正想帮忙的人，却寥寥无几。
就在那时，距离罗刚下沉的地方不远处，猛地翻腾起了一串大泡儿。
随之，一颗小脑袋，从水下浮了起来。
“天哪，是我家齐商！这逼孩子，怎么也在水下面！”人群中一个老娘们儿，定睛看到浮上之人时，立刻哭喊起来，“快来人啊，救救我儿子！”
齐家的亲戚一看，立刻三下五除二，扑通扑通全都跟下饺子似的，跳进了河里。
很快，齐商被救了上来。
围着他哭喊的人，不绝于耳，仿佛出动了大半个村庄。
捎带脚的，罗刚和聂石年父子俩，也被人随手拉了上来。
“一定是你这小王八羔子，把我家齐商拉下水的！”
眼见那孩子不醒，他娘直接疯了，立刻化身成白骨精，朝年幼的聂石年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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