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5章 我若想饮酒，该与谁同欢？

“抗体？”

“是。”男人长出了一口气，“这种病毒，本来已经可以大范围去散播，被用来当作生化武器去使用了。可经过小范围投放，我和老师发现，在大燕人的身上，形成了一种奇怪的抗体。这抗体形成之后，病毒对他们没有效果，甚至在极短的时间内，他们就能杀死病毒。病毒一旦被杀死，就等于我们这几年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于是，我们抓了一些大燕人回来，经过一系列实验，马上就要提取到那缕抗体了。但这个节骨眼儿上，实验笔记被偷，我们正在培养的试剂，也不翼而飞！”

“老师受不了这个打击，直接撒手人寰。我面对着突然离去的人，面对着马上成功，却突然清零的实验数据，整个人也快疯了。”

男人痛苦的摇了摇头：“上头知道这种情况，十分震怒，并命令我立刻将抗体提取，采取相应措施。可，谈何容易？实验过程是个非常复杂的过程，任何温度或者环境的变化，都有可能令实验功亏一篑！”

“为了打造和当时差不多的环境，上头找到了这里，并要我在这里潜心做实验，不要有顾虑。不久后，上头得到消息，说大燕的某个病毒专家，准备乘坐飞机返回国家。这是非常重要的信号，病毒专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回国，难道不是和我们的实验有关？“

“于是，地狱之城的人，在机场抓了近千人，宁可错杀一千，不可错过一个。他们要用这种海淘般的方式，将那个病毒专家找出来！”

“这对我的实验来说，算是如虎添翼了。大批的大燕人掺杂其中，我可以随意挑选人过来，参与我的实验。”

“但很快，我发现普通人的身上，似乎都没有那种抗体。猛然间，我想到老师挑选的实验对象，好像都是大燕的高层，比如豪门贵胄，或者有学识有实力的人。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人之所以成功，可以说从根本上就与普通人不一样。不然后人不会千辛万苦去研究爱因斯坦的大脑，更不会有人去研究肖邦的基因！”

“所以，你就断定林渊的体内，有着与众不同的基因？”聂石年咬了咬牙，低吼道。

男人点了点头：“这个人，带兵对抗X国，最后落得个全军覆没的地步，然后就被灰先生他们抓了回来。我断定他会和别人不一样，毕竟，他已经做到了大燕相当高端的位置上。可惜……”

男人提到这儿，面带失望。似乎无法从林渊身上获得实验数据，比眼下被聂石年掐着脖子，生命随时可能终结的危机感相比，更加沮丧。

“所以，为了你那所谓的荒唐实验，就把一个好端端的人，直接开颅？”聂石年眼角抽动，此刻他的愤怒值，已经接近顶峰。

后知后觉的男人，终于从失望中醒过神来。原来自己还在对方手里呢，说出的这些话，在对方听来，简直是往刀口上撒盐，让自己的处境越来越坏。

“这事跟我没关系！是灰先生让我干的！如果不按照他说的办，我的后果比他们还惨！”男人面露苦涩，“你要找人报仇，就去找灰先生，冤有头债有主啊！”

砰！

一声闷响，在男人巧舌如簧的对话声中，如约而至。

了解了前因后果的聂石年，这一次没有留情，直接将男人的脑袋按在墙上，猛地一撞。

霎时间，血浆迸溅。男人连声都没来得及吱，就脖子一软，没了气息。

聂石年从一旁拿出一双白色手套戴上，又找出一条雪白的毛巾，将林渊身旁的血迹，完完整整的擦拭干净。

“你一生为国，不曾想却落得今时今日的地步。他日我若想饮酒，该与谁举杯？”

热泪，顺着聂石年的脸颊滑落。往昔的种种，历历在目，如同昨日一般。

两人虽然年龄不同，却也算是忘年之交。

林渊年长，位于高位，却乐于点醒聂石年，促使他进步。聂石年年幼，偶有冲动，却果敢正直，引得林渊欢喜。

多年间，两人见面的次数不多，却都惺惺相惜，相见恨晚。偶尔碰头，也会乐于畅饮，茶也好，酒也罢。

这次封将为王的主角，对于其他三人，聂石年并无感觉。甚至目无王法的鲲鹏王于放，最后等来了聂石年的阵前问斩，命丧黄泉。

国家层面选人，聂石年持保留意见。但唯独林渊的提拔，让聂石年觉得实至名归。

多年间，林渊带兵杀敌，血洒战场的身影，历历在目。为此，他还失去了一条胳膊，成了永久的遗憾。

不过，林渊并不在意。用他的话讲，大丈夫抛头颅洒热血，若国家需要，死而无憾！

就是这样一个人，没有死在战场上，没有用尽气力与敌人拼一拼，却不得不躺在了冰冷的手术台上。

聂石年有一万个理由相信，是X国在作战时运用卑鄙手段，令林渊中了招，一如聂石年当年狼脊山一战一样，丢盔卸甲，狼狈收场。

不然骁勇善战的林渊，绝不会落得今天这般，百万兵卒，全军覆没。

聂石年忍不住攥起拳头，几次平复呼吸后，才展开手，将林渊的眼皮拂下。

“你的仇，我替你记着。用不了多久，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伸手将林渊的肩章摘下，聂石年用力攥在了手心。他再一次打量了这个地方一眼，仿佛要将这里的每一寸地方全都记下，深深的烙进骨髓。

之后，聂石年便带着吓呆了的佟语，转身离去。

“你以后不要再去那个秘密基地了，知道吗？”爬回了小黑屋，聂石年郑重其事道。

佟语重重的点了点头：“危险，危险！”

“对，危险。那儿的人，随时可能杀了你，所以你不要再去。”聂石年说道。

“那，那我去哪儿？”佟语傻里傻气的抬起头，仿佛一个丢了家的孩子。

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更没人知道他因为什么罪名进来的。仿佛佟语这个人，本身就被大家遗忘了，生与死，在哪里，都没人会关心。

而这条深藏在地底下的通道，或许是佟语无意间发现的，又或许是他一开始就住在那儿。

总之，这条被他称作是秘密基地的地方，陪伴了他无数个孤独寂寞空虚的夜晚。

对于佟语来说，秘密基地可能是他唯一的小空间，在那里，白骨不会嘲笑他傻，他能感受到在地面上无法感觉到的温暖。

可现在，秘密基地里发生的事情，太过惊悚，已经无法护其周全了。

佟语便像一片被吹落的树叶，随风摇啊摇。但世界之大，哪里才是他的家？

他又该去哪里？

“过几天，我带你走。”聂石年拍了拍佟语的肩膀，允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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