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故人

白香霖不禁心生诧异，这二夫人可是徐府管家之人，二夫人的亲儿子也早已从军，如今在塞外驻守，她未曾听说徐家还有一号叫四言的人物，如何能有此排场？

随即只听得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空气里也弥漫着一股子浓浓的药香味。

徐老夫人皱眉道：“四言，你身子不好，不必到处走动。”

徐四言笑了笑，轻轻启唇，那令人听了酥麻的声音再度响起：“奶奶无需多虑，四言一介男儿，倒也没虚弱到那个地步，再说了，我已在自己院中休养了大半个月，再不出来溜达溜达，可真是要发霉了。”

“这位，便是新嫂嫂吧。”

低沉悦耳的声音于身侧响起，白香霖这才转过身，抬头看了徐四言一眼。

却不料就是这匆忙一望，牵出了她的一段前尘往事。

面前男子着一身冰蓝素袍，只衣襟处绣了一圈银丝暗纹，腰上松松系着白玉腰带，身形颀长，却显得过于单薄了些，仿若女子般弱不禁风。然真正让白香霖震惊不已的，却是男子那张惨白无甚血色的脸——无论是其五官，神态，还是下颔线，都和她暗恋了一整个大学时期的男神一模一样。

她从未想到会有再见这张脸的一天，亦不会想到再见是在这种奇异的情景之下，自从大学毕业离开家乡后，这些年来她再未有过如此心绪激荡的时候，哪怕是在昨天那个令人心惊的夜晚，她亦不曾如此失态，而更让她吃惊的是，在原主的记忆里，以前竟和徐四言是相识的，且关系十分微妙……

“四哥哥你身子弱，先过来坐下吧，这些个下人怎的这般不长眼？还不快给我四哥哥奉茶？”荆桃栗的声音很不合时宜地穿插了进来，她为了方便区分，索性便称呼徐四言为四哥哥，然而徐四言却仿佛没有感受到荆桃栗的存在一样，僵在了原地。

他看着面前这眉眼清秀的女子，心绪同样难平。自三年前和白香霖分开后，他已许久没闻到这股让他上瘾的香气了，在知道弟弟要娶的夫人是白家女后，他就派贴身人去打听，最终得知新夫人人选就是白香霖时，他心如刀绞，却又心生欢喜。

左右凭他这副身子是给不了白香霖幸福的，就算能娶白香霖为妻，也是耽误她，她既能嫁进徐府，自己也能经常见到她，这样便挺好，只是他没料到白香霖刚进府就遇到那么多事端，他怕她受到刁难，便亲自前来了。

离白香霖和徐四言极近的二夫人察觉到两人之间的不对劲后，出声提醒道：“香霖，这是已故五爷的独子，徐四言，因其打小就随五爷在江陵住，三年前才回到徐家，所以外人并不知晓他的存在，你可唤他堂弟。”

白香霖眨了眨眼，旋即垂下眸去，轻声道：“堂弟好。”

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叫她心中感慨万千。在原主的回忆里，是早与徐四言相识，且心生情愫，只是后来因为意外，两人不得已分开了。再之后，原主母亲去世，回府守孝三年，再相遇便是这般光景了。

徐四言又握拳于唇下，咳嗽了两声，二夫人立马扶着他就近坐下了。

惩罚白香霖的事，因为徐四言的突然出现被打断，且徐四言鲜少出现在大庭广众面前，徐老夫人不愿让徐四言看到徐家冷硬的一面，便有心放白香霖一马。

徐老夫人开口道：“香霖啊，快来敬茶吧，敬完茶再正式拜见我徐家人。”

白香霖：“是，奶奶。”

三夫人嗫嚅着想说些什么，被旁边的三爷瞟了一眼，便老实坐着了。

徐四言的目光一直跟随着白香霖，他十分感慨地看着白香霖作为新妇给徐老夫人敬茶，看着她收下徐府女眷才有的雕花金环，垂在长袖下的手，紧紧地捏成了拳头。

“昨日之事，你虽有过，但念及你初入府，且也是不幸遭遇意外，根本之错并不在你，便只略施小惩即可，这些日子你便跟着刘嬷嬷和你二婶多学学府中规矩，回去再把《女诫》、《女则》认认真真地誊抄三十遍，七日后交给我。”徐老夫人缓缓道。

白香霖：“多谢奶奶饶恕，孙媳定当谨记教诲。”

二夫人答道：“儿媳谨遵母亲之令，必当好好教导香霖。”

徐老夫人点点头，“其他人可还有异议？”

“老夫人英明。”

这徐老夫人都开口了，饶是荆桃栗这般不识趣之人，都乖乖闭上了嘴，只是看白香霖的眼神还像是白香霖狠狠得罪了她一般。

“我们徐家本就人丁不旺，今后一家人之间，定要好好相处，团结互助，莫要生了嫌隙才好。”

白香霖在下面坐着，只觉得听着听着一颗心便不由自主地飞到了对面徐四言身上，她脑海中有个大胆的念头，既然她能穿越到古代，那这徐四言是否也是穿越之人呢？否则怎会那样巧，这徐四言偏生就会和她暗恋之人长得一模一样。

白香霖装作无意般偷偷往徐四言那边瞧了一眼，却正好被徐四言看了个正着。徐四言虽面无表情，可那双眼里像是装了一池子湖水，只那一个对视，便叫她再度心神不稳。

接下来二夫人带着她见过了家中诸人，这聚会便也到了散场的时候。

徐老夫人先行离开后，二夫人便对白香霖道：“你初来乍到，对徐府不熟悉，我便带你在府中到处走走，认认路，一会儿我们一大家子人再一起用午膳。”

白香霖莞尔道：“有劳二婶了。”

三夫人和荆桃栗一行人早已离开，独徐四言留在原地，二夫人便询问道：“四言，婶子顺便送你回去吧。”

徐四言站起身来，望了白香霖一眼，温言道：“多谢二婶好意，可是四言不想回院子里躺着，也想与你们一起到处逛逛。加之我也许久没有参加家宴了，等会一起和大伙吃顿饭，趁此机会联络下感情，以免日后生疏了，也是极好的。只是不知……嫂嫂可会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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