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质问

屋子里瞬间暗了许多，白茹云心里兀地生出一丝慌乱，开口问道：“青天白日的，姐姐关门作甚？”

白香霖逆着光线缓缓前行，那张看似无害的脸上突然浮起了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妹妹何时与姐姐这样生分了？我记得从小到大，我都和妹妹分享吃的玩的，还有母亲赏的小玩意儿，虽然你我两房的待遇比不得正室，但日子也算过得安稳。”

白香霖忽而将头上挽着的木簪取了下来，冲白茹云灿烂笑道：“妹妹可知我这身衣裳，和这根簪子，都是夫君特地为我选的吗？”

不知为何，对着面前的白香霖，昨晚那股子陌生感又异常强烈地袭来，明明白香霖是笑着的，可白茹云竟从白香霖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压迫。

一个不受宠的庶女、被婆家刁难的新妇身上，怎会有如此气场！

“姐姐……天生丽质，穿这身也是极好看。”白茹云清了清嗓子，压下心里那股紧张感，勾唇道。

白香霖皮笑肉不笑地走到白茹云面前，握住白茹云的手，将那根簪子放在了白茹云手中。

“你我姐妹之间，有什么自可以明说，不必藏着掖着。”

“姐姐何意？”白茹云心里一凛，这白香霖到底想说什么？难道是白香霖已经知晓她和徐三秋的事了？

白香霖的身形较白茹云高一些，此时白香霖居高临下地望着白茹云，那股子与先前截然不同的冷傲气质便油然而生。

“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前面既说了，从小到大有我的一份，自有妹妹的一份，我也自问从未有任何对妹妹不好的地方，如若妹妹想要我的夫君，也大可直说，我自是不会抢走妹妹的幸福，妹妹又何苦把姐姐蒙在鼓里，当傻子一样糊弄？”

这也正是原主心里最难释怀的地方——被自己视为至亲的妹妹背叛、又死于最疼爱的妹妹之手，一切的一切，对原主来说都太残忍，太不公平。只要当时白茹云能如实奉告她和徐三秋之间，早已暗生情愫，原主便是断断不会进这徐家门的，原主心善，只求日子太平就足矣，并没有想要大富大贵的心思，可白茹云竟是丝毫情面都不顾，直接将原主踢入了死局。

到临死前原主才被告知所有真相，那些她以为最真挚的感情，其实都是镜花水月，她疼了十多年的妹妹，为了自己的利益，毫不留情地设计将她推入深渊。

可笑，太可笑了。可悲至极！

“你果然都知道了。”白茹云愣了愣，方才她似乎在白香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泪花，也感受到了白香霖话里的失望和痛苦，可她已经无法回头了，从安排刘二狗玷污白香霖后，她和白香霖便已各自为营。

又或者说，她从来不相信所谓的姐妹情深，不信白香霖会将豪门夫君拱手让人，更不信人性。娘亲教她的，这世上最可靠的只有自己，她必须为了自己的幸福拼尽全力，思虑周全，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白香霖收起了笑容，答道：“是，其实昨晚我便听到了隔壁的端倪，再看到你和夫君同时出现后，我就都明白了……”

白茹云定定地看了白香霖一会儿，旋即将手臂抬起让白香霖看，“所以，这就是你的报复之一？”

白茹云雪白的手臂上布满了红点，脸上也冒了好几颗，虽已淡了许多，但也不难想象痒起来时会让人多难受。

果然，跟这种恶人讲人情是讲不通的，面对质问，白茹云在乎的也只有她自己。可惜了原主，到死时都没想通这一切，心怀不甘，殊不知白茹云根本就是丧心病狂。

白香霖暗暗地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繁复情绪后，泰然道：“原来妹妹竟是这般看我的。今早夫君也来问我了，我说昨晚奶奶派人去隔壁屋看过了，所以才会知道你和夫君之间的事，其他多的话我并没说，你既和夫君两情相悦，还有了肌肤之亲，我便不会跟你抢心上人。我已和奶奶许下半年之约，半年后只要能让我离开，休妻也好，说我病死失踪也好，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和徐家有瓜葛，妹妹眼里的滔天富贵，贴心良人，在我眼中都一文不值。”

白茹云倒是没料到白香霖会有如此行为，颇有些怀疑地挑了挑眉。

白香霖嗤道：“我说的真与假，之后你便会知晓，只是自此以后，你我之间的姐妹情分也到头了。对了，还希望妹妹能管好你的良人，我这人性子奇怪，不爱钱，不爱权，独爱干净，不想被染指。可夫君似乎误会了什么，反而对我产生了一丝不该有的兴趣。”

闻言白茹云心里一紧，若白香霖所言非虚，那至少还要等上半年，想要在这半年里阻止徐三秋对白香霖产生意思，确实得下一番功夫。

白香霖见白茹云微凝的表情，便知她这招棋走对了，继续道：“妹妹比我更了解男人，知道怎么能让夫君彻底厌弃我，言尽于此，这木簪就送给你，权当姐姐留给你最后的纪念吧。”

扔下这句话后，白香霖就傲然离开了。

推开房门后花香扑鼻，空气清新，和屋里截然是两方天地。

二夫人和徐四言知道白香霖有些体己话要和白茹云说，便自觉等在外面，此时两人正坐在一棵老树下喝茶，听见脚步声接近后，齐齐向白香霖看去。

本是清净雅致的景色，又因白香霖那一身玫红变得有颜色了起来，而白香霖自身亦显得肤白如玉，眉眼含情。

“你别说，这么夸张的颜色，我们少夫人还愣是给驾驭住了，起先看时觉得有点扎眼，可如今在这山水小院里一瞧，倒觉得有一种别样的美感。”二夫人由心夸赞道。

这声音自然也飘到了不远处的白香霖耳里，白香霖第一反应竟是下意识地去看徐四言的表情，后者刚巧放下茶杯，抬起了一张苍白的脸，眼神自然而然地往前看。

徐四言微微笑了笑，黑白分明的眼瞧着前面的白香霖道：“是啊，嫂嫂穿这身也挺好看，如牡丹仙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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