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甘拜下风

翠秋这会子连装都懒得装了，十分不情愿地往下蹲去。心想白香霖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夫人罢了，还在她面前摆这些臭架子，饶是徐三秋，平日里也不会这样折腾她。

看来白香霖真真是个表面菩萨，暗地里的蛇蝎心肠，想帮绿影报仇罢了。

这样半蹲着看着不难，实则极考验腿力，翠秋等了一会儿后，见白香霖还是不接过茶盏，不由有些不耐了。

“姐姐，喝茶。”翠秋强压着心里的火气，提醒白香霖道。

白香霖却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忽而直直地凝视着翠秋，“你这一喊，倒叫我想起一件事情来。我是主，你是仆，你可知我待你这么温柔是为何？”

翠秋秀眉一皱，蹲着的腿已经开始有些发抖了，她虽为婢女，但平日里也没做过什么重活，这样一直蹲着身子自然遭不住，偏生白香霖像是存心跟她过不去一样。

她不禁腹诽道，她一点都不想知道是为什么，只想赶快站起来，可她到底是奴，不能不接白香霖的话。

“妹妹愚笨，姐姐请说。”她微微低着头答道，满头珠翠在这时也成了累赘，压得她脖子有些疼，但她又实在是对白香霖笑不出来，只好垂着脑袋。

白香霖轻轻勾唇，回道：“当然是因着少爷对你的喜欢。我虽看着风光，却是顶着少夫人的名号，不得夫君恩宠，实在是有愧这身份。而今有你能讨少爷欢心，能伺候他过夜，我自然得感谢你，厚待你了，所以就算你对我不敬，伤我侍婢，看在少爷的面子上，我也对你温柔和善。但你要记住，你现今还只是个婢女，莫要忘了本分，觉得我真是个软性子，能容你肆意妄为。”

白香霖这番软中带硬的话，说得翠秋心中气愤，可又不得不向其低头求饶。

“妹妹惶恐……实在是妹妹太过愚笨不会做事，才让姐姐误会了。妹妹真的没有冒犯姐姐的心思，还望姐姐明察。”翠秋一边说着，一边本能地将茶盏举得更高了些。

白香霖将这一举动尽收眼底，心里嗤笑道，还说什么愚笨不会做事，现今被她的重话这么一激，这做奴婢的本分不就展露无遗了么。

“你既攀上了高枝，唤我姐姐，还求我指点，那我现在便与你说说，今后你该如何自处。少爷宠幸了你，你就和别的奴婢不一样了，你当更加谨言慎行才对，莫要恃宠而骄，失了德行。登高易跌重，若一步踏错，很可能万劫不复，所以你说是这个道理不是？”

翠秋已经蹲了有一会儿了，她这般高举着茶盏，半蹲着身子，已经有些控制不住地全身发抖，却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地答了一句：“是，姐姐教训得是。”

开始是她非要说来请白香霖指点的，现在人家正苦口婆心地跟她说贴心话，她哪有理由去反驳。

看着翠秋这副有苦难言的模样，白香霖心情大好，也算是替绿影出了一口恶气了。

“尽管你承了少爷的宠，讨了少爷的欢心，敢来我这儿放肆，可我还是这府里除了老夫人之外的女主人，对于你今天在我面前的不规矩，我大可惩处于你，于情于理我都没有任何过错可言，我之所以没有重罚你，也是念在你初犯，年纪小，少爷身边也短不了你伺候，你合该心怀感恩，改正错误，而不是更加恣意，你可明白？”

翠秋这下子连声音都有些发抖了，她带着哭腔道：“翠秋明白，是翠秋放肆了，姐姐绕过翠秋罢……”

现在的翠秋才是真情实感地快哭了，都不自称妹妹了，也是真心实意地在求白香霖放过。

白香霖重重一叹道：“哎，茶端稳了，莫要再洒了，你若烫到自己，我和少爷都会心疼，若是烫到我呢，我虽是不介意的，你却也要背上伤害主子的罪名，多不划算。”

闻言，翠秋的双手抖得更厉害了，她紧咬牙关，这才撑住了没倒下，心中对白香霖的恨意更盛。

她迟早有一天，要将今日所受屈辱折磨加倍奉还……

白香霖见翠秋就快撑不住了，便道：“你把茶放下吧，你这杯茶我现在还不敢喝。”

话音刚落，翠秋就受不住地将茶盏放在了地上，很是缓了一口气。

“这府里能唤我姐姐的，除了少爷的妾室，没有其她，你现在还没有名分，唤我姐姐太不合适。往轻里说可以说你不懂事，不知轻重，往重里说，可得治你个不知尊卑，不敬主子，不懂规矩的罪。”

“今日你实在有太多行为不妥之处，我若一点都不罚你，日后我在这府里也无人信服，更何况我这样也是为了你好，你想我一个正妻都能容得你一个侍婢和我姐妹相称了，这要被府里其他人知道，甚至一旦传到外面的人耳中，又该编排我们徐府的不是了，届时你要吃的苦，可就不是这点了。”

被白香霖这么一说，她非但不是故意为难翠秋，反而还是为翠秋着想了，可白香霖确实说得也没错，只是事态发展不如她所愿。她本想激怒白香霖，然后吃点苦头，动静闹得越大越好，这样徐三秋就能为自己出头，白香霖也会落得个苛责下人和善妒的名声，谁知白香霖从始至终都没一点急眼，说起道理来还一套一套的，叫人寻不到一点错处。

她的所有招数就那样被白香霖一一挡开，她自己还只能打碎了牙活血吞，毕竟白香霖不接她递的茶还一直语气温和地训导于她，认真算来实在当不得是什么处罚。

翠秋算是彻彻底底见识到白香霖的厉害了，心知现在她是斗不过这位笑里藏刀的少夫人的，只好乖乖认怂。

“少夫人所言极是，是奴婢不知分寸不懂事冒犯了少夫人，奴婢定是再也不敢了，今后也自当谨记少夫人之言。”

“这就对了。”白香霖笑着扶起翠秋，望着她那张脸态度亲昵道：“你既跟了少爷，今后也是要真正唤我一声姐姐的，你放心，我会选个合适的时机向老夫人提起此事，让你过门。”

这厢白香霖话音刚落，却听徐三秋的声音高高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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