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试探

“表妹最近倒是来得勤，我可实在是沾了夫君的光啊。”白香霖站起来迎道。

经过这些天的休养，她的伤势也好了一半了，日常走动不成问题，为了表达对这位性格张扬的表小姐的尊重，她这当表嫂的站着相迎也无碍。

荆桃栗见白香霖这般尊重自己，面上的笑容果然深了几分，听着白香霖的玩笑话也顺耳许多。

“表嫂果然是表嫂，大气，即使知道我喜欢表哥，想取代你的位置，也能对我谈笑风生，笑脸相待，可比那种眼皮子浅的强多了。”荆桃栗也不避讳自己的心思，直截了当地开口。

白香霖脸上的表情只僵了一瞬，旋即就恢复如常，她亲自给荆桃栗斟了杯茶，语气泰然道：“做人啊，自然得凡事看开些，这世上万般无奈事，倘若没个好心态，怕是不等艰难险阻将自己打倒，自个儿就先积怨成疾了。再者说，倘若我注定没有继续做这少夫人的命，那又何必将心思执着在这上面呢？不若放眼当下，过好一天是一天罢了。”

荆桃栗一双眼紧紧地盯着白香霖，见白香霖这样不似撒谎，她忽然对白香霖这个表嫂有些改观。

荆桃栗饶有兴趣地坐下，饮了口茶后，道：“以前我只知表嫂口才了得，却不知表嫂是这么与世无争的性子，看来是我这做表妹的，太过疏忽了，竟从没想过好好了解下表嫂。”

白香霖抬眼冲荆桃栗弯了弯唇，未接话头只另外问道：“这茶如何，可合你胃口么？”

荆桃栗又仔细品了一口，颇有些嫌弃道：“这什么时候的陈茶了，表嫂竟也好拿得出手？”

白香霖莞尔道：“表妹可忘了，我这儿的用度是被削减了的，虽奶奶心善，见我受了伤便松了口，说还是要给我些体面，但这吃的用的自然和表妹你是没法比的，但我却甘之如饴，因为我一直以来过得就是这般日子，也只喝得惯这样的茶，若是给我别的我还尝不出滋味，所以我并不想要去得到那些不合我心思的东西，我亦坚守初心，谨守根本，如此倒也少了许多烦恼。”

荆桃栗若有所思地瞥了白香霖一眼，葱白的指在桌上轻敲。

她当然听懂了白香霖话里所指，白香霖以茶论己，拐着弯儿地向她示弱，说明其根本不屑于占据少夫人位置的心思，意在向她求和。

可她荆桃栗哪是能被三言两语打发的人？她还忘不了这白香霖次次说得她无法还口的场景，而今这般模样，焉知是不是故意在迷惑她。

“表嫂倒是个稀奇人，原来这世上还真有不爱权势富贵的，净显得自个清高脱俗。”

白香霖也知道荆桃栗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全然不在意荆桃栗话里的嘲意，回道：“权势富贵的确是好东西，只是也得看有没有命去享受。穷人富人皆是人，且不论贵贱都有烦恼，我也只是想选择一种适合自己的生活而已，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表面看着风光无限，实则如履薄冰地活着。”

白香霖作势叹了一口气，旋即似不经意地问道：“表妹也还记得王婆子的事罢？那次我可差点连命都保不住了……从嫁进来之后，我这遇到的意外事故接连不断，莫说是表妹你，连我自己都怀疑，我是不是和这儿八字相冲。”

荆桃栗看着白香霖露出的手掌，上面还缠着纱布，虽然临溪院对外都说白香霖是自己摔倒受的伤，但明眼人一细打听，都知道是徐三秋故意刁难所致。

如此一看，白香霖的说辞也确实是合情合理，难道白香霖真的不是做戏，她当真无意于当这徐府少夫人？

“表嫂何必妄自菲薄，你若真是无福之人，又岂能飞上枝头嫁进徐家呢？府中时日漫长，谁能保证今儿这个想法，明儿就不是另外一个想法了？这人啊，最是多变了。”荆桃栗动作优雅地端着茶盏，施施然道。

白香霖默了默，听见荆桃栗话里故意的讽刺也不往心里去，只叹道：“若有些东西真能轻易改变就好了，表妹自幼都是被金尊玉贵地养大的，自然不懂被人厌恶怨恨是什么滋味。”

说着说着白香霖顿了顿，摊开手掌瞧了瞧，自嘲道：“表妹知道差点被人掐死是什么感觉吗？又知道任由碎瓷片硬生生地扎进骨肉里有多痛么？有些人心里的成见就如磐石般坚不可摧，我是不奢望能被善待了，更何况不知有多少人想坐上我这个位置的，保不齐哪天我还真就栽了个彻底。”

荆桃栗光是听着白香霖的描述，都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轻咳一声，喝了口水压下心底的那股子不适后，倔强道：“别以为跟我卖惨我就会同情你，你有今天能怨谁？既德不配位，便只能自食苦果。”

白香霖苦笑一声，“是啊，可我又做错了什么？我从始至终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却要承担这一切苦难，我倒是恨不得有人来做这徐家少夫人，只要能还我自在。”

听白香霖谈及此，荆桃栗目光一暗。

“表嫂，你方才说不知有多少人想坐上你这个位置，除了我还有谁？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翠秋？还是……你的妹妹白茹云？”

白香霖怔了怔，许是没料到荆桃栗会这么直接地问出口。

待回过神时对上荆桃栗审视的眼神，白香霖本能地慌了一瞬。

“表妹你莫要胡说，饶是现在只有你我两人，这种话也是说不得的。”

见白香霖如此反应，荆桃栗倒是更笃定她的猜想是正确的了。

“表嫂，你若真想摆脱少夫人这个头衔，我倒可以帮你，但你也得对我坦诚不是，否则我为何要费心费力去助你一臂之力？”荆桃栗想了想，出言诱导道。

白香霖的面上闪过一丝挣扎，她虽低着头，但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她表情为难道：“表妹，我是一直在与你说心里话，可你方才所言也太大胆了吧！胡乱猜测可是容易出事的，表妹你也莫要乱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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