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下马威
三日后，香膏制成了，宫里来人说，让白香霖独自带着香膏送进宫去。
看来琳夏公主是不想白香霖带帮手进宫，为她周旋说话了。
临行前，徐老夫人特地嘱咐了一番：“此次公主只让你一人进宫，怕是处境艰难，且记住行事谨慎，凡事要忍，那位公主殿下，我们可是开罪不起的。”
白香霖郑重地点了点头：“孙媳明白，此次进宫定然会十分当心，退一万步讲，就算是被人故意设计坑害，孙媳也会一力承担后果，不将徐家牵扯进来。”
徐老夫人面上的凝重散去了三分，微微勾唇道：“是个懂事孩子，去吧。”
白香霖行了行礼，随即带着凌芷进宫去了。
她没带绿影，一是绿影没有凌芷稳重机敏；二是她这次进宫本就是履行和琳夏公主的诺言，并非受邀而来，公主看她又不顺眼，故而她不想带多了人，轻车简从，好尽可能地让自己看上去姿态谦卑。
“少夫人，您紧张吗？”凌芷看白香霖神色不佳地将头靠在车厢壁上，颇有些担心道。
白香霖扯出一丝笑容，面上满是疲态：“很紧张，郡主约我游山之事，想来也会传到公主耳里，这次我们进宫多半会遇到重重困难。”
凌芷满脸的心疼，忽地坐直了身子，道：“少夫人我给您按按吧，能舒服点，这几日您为了制香，真的是太辛苦了。”
白香霖知道自己状态欠佳，也不推辞，“好。”
凌芷的手艺非常好，力道不轻不重，按的穴位也十分准确，叫人舒服极了。
这般放松之下，白香霖的眼皮愈来愈重。
“少夫人您就睡会儿，快到了我叫您。”
“嗯……”白香霖低低一喃，旋即再也扛不住地陷入睡眠之中。
“这东西，姐姐应该眼熟吧？”
“可怜我的姐姐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新婚当晚和你洞房花烛的根本就不是徐家少爷，而是那当马墩子的下人！真正和徐少爷有夫妻之实的人，是我。”
“姐姐这般淫贱的人，真是叫人觉得碰一下都嫌脏了手。”
原主死之前的那一幕忽地再度浮现在脑海里，白香霖仿佛是在场的第四个人，眼睁睁看着被背叛被谋害的原主，后脑勺重重地磕在了石墙上，血流如注，当场咽了气。
痛心、不甘、绝望、愤恨，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刻化作了虚无。
她亦在那一刻醒来。
“少夫人？可是做噩梦了？”凌芷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白香霖躁动的内心瞬间便平静了不少，她眨了眨眼，眼神一动，便见自己正紧紧地抓着凌芷的手臂，想来是方才做噩梦时下意识的举动。
“抱歉，我弄疼你了。”白香霖赶紧松开手，道歉道。
凌芷的手臂上赫然四道清晰的手指印，凌芷却不在乎一般，关切地给白香霖倒了茶：“少夫人我没事，倒是您，快喝杯茶安安神。”
白香霖沉默接过。
热茶入喉，她缓了一缓，才觉得心神皆定了下来。
说来，她已有些时日没梦到那一幕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梦，是因为原主的灵魂得不到告慰所以在哭诉，还是单纯的休息不好，又很是紧张，所以才做了噩梦呢？
答案不得而知，但她亦不敢忘记要帮原主报这血海深仇！
“这几天过得太累了，所以做了个噩梦。”白香霖解释道。
凌芷：“我带了薄荷脑油，少夫人可需要闻一闻？”
白香霖轻轻一笑，“好啊，我们凌芷心可真细。”
“凌芷会的不多，能稍稍为少夫人您分忧，就很是满足了。”
白香霖心头一热。
不知为何，鼻子竟有些发酸。大概是方才做了梦的原因，她不自觉地就联想到原主了。
原主自从嫁进徐府后，没有朋友，夫君一直在骗她，下人也不够尊敬她，她没有感受到任何温暖。
可自己呢？
占据着别人的身体，拥有别人的生命，亦承载了别人该有的温暖。比如九娘的忠心，徐四言沉默的守护和爱，秦阁主的善意和关怀……这些，都是原主没来得及感受完的。
等今天应付过去后，她一定要去祭拜原主。
“吁——少夫人，到了。”驾车的阿侠开口道。
白香霖瞬间收敛好情绪，由凌芷搀扶着下了马车。
“西侧门。”白香霖抬头一看。
阿侠在和守门的侍卫交涉，凌芷候在白香霖身边，脸色不太好。
“怎么了？”白香霖低声询问道。
凌芷压低了声音，吞吐道：“少夫人，这个门平日里是给那些倒夜香泔水的宫中杂役进出的……”
白香霖目光一滞，抬眼望去，便看到守门的侍卫脸上那抹轻蔑不屑的笑。
瞬间一向十分沉得住气的白香霖，眸光不自觉地冷了下来。
不用想她也知道，这是琳夏故意安排的，所以宫门守卫才故意指路让她们在此门停下，可此时此刻她却不想忍这一口气。
有些该有的尊严，她不能让自己丢掉，这不仅仅是为她，还是为了原主。
“离这儿最近的一道门怎么走？”白香霖开口道。
凌芷早就提前做过功课，答道：“回少夫人，只消往右边走一段路，便是小南门，那道门是可以进的。”
“那便过去吧。”
凌芷应了声，旋即去喊阿侠过来。
“等等，谁让你们走的？你们不进宫了？”侍卫见状，连忙喊道。
白香霖脚步一顿，示意凌芷去回答。
“我们是受公主传唤进宫的，按理说该走小南门，谁知竟不小心走错了。若是进了这西侧门，带了污浊气进宫，冲撞了公主殿下，那可就不好了。”凌芷上前，唇角含笑，语气温和道。
“这……行，你们过去吧。”见凌芷说得这般在理，态度语气又十分和善，侍卫也不好辩驳，总不能说这就是公主殿下的安排吧？那不明摆着是在侮辱人么？
“多谢两位侍卫大哥体谅。”凌芷有礼道。
俩侍卫别过脸去，摆了摆手。
路上，凌芷将这宫门里的玄妙之处给阿侠解释了一番，阿侠这才顿悟，“原来如此！我就说之前都在正阳门，这次为什么让我往右走，原来是宫里的贵人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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