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默默关注
斐月这个不经意的小动作，瞬间就让肖宇渊浑身一凝。
在他的记忆中，只有一个人，会下意识地做这个举动。
而且，斐月做的时候，不论是表情神态，还是那半半低垂的眼眸，都跟她极为相似！
“斐……斐小姐有礼。”肖宇渊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只是云淡风轻地朝着斐月温润一笑。
斐月把他的这些细微表情尽收眼底，也并不着急，只行了礼后复又坐下。
“小女才疏学浅，不敢污了各位的耳。”
斐棠冷笑道，“怎么？刚才姐姐不是还吵嚷着要读诗么，现下却又谦虚了起来。”
不知为何，听出斐棠言语里的嘲讽之意，肖宇渊的心中竟有了微微的怒气。
他瞥了斐棠一眼，却亲自走上前，“不知斐小姐刚才写的诗，可否先由我来拜读一下。”
若是太差，他就暂且按下，总不能叫别人瞧了她的笑话去。
且此时看着斐棠这话头，指不定斐月她自己并不是愿意读诗句的。
斐月只面上微微一笑，把手中的纸递给了肖宇渊。
“小女献丑。”
她衣袖拂动，肖宇渊只觉得自己鼻间闻得一阵异香，这香气非麝非兰，却是十分的迷人心魄。
就连这脂粉香气都如此相似，这世间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
肖宇渊只觉得心神愈发不稳，便低下头，把视线专注到手中的宣纸上去。
“这诗……”
不仅是诗文，连这宣纸上面的字，都跟她如此相似。
只是，她虽是也写得一手繁花小楷，但终究是后宫之主，端正雅致中透着沉稳，这斐月的手下，却是十分的灵动轻盈，一看便知道是出自少女之手。
见肖宇渊半天不语，众人都把嘲笑的目光投向斐月，纷纷低语议论了起来。
“真是不知羞耻。”
“听说她是从乡下来的呢，哪里会作诗。”
斐月听在耳里，并不恼，只是用墨一般的眸子盯着肖宇渊。
“七王爷……”
肖宇渊这才抬起头来，道，“这诗极好。繁如瑞雪压枝开，越岭吴溪免用栽。却是五侯家未识，春风不放过江来。”
他的嗓音温润，一字一句地读出来，犹如娓娓道来一般，只让人觉得眼前似乎便开了一树梅花一般。
“好诗！”
虽在场的半数人都不懂这诗到底好在哪里，只是连七王爷都说了“极好”，他们除了附和，也不需要其余的分析了。
斐棠的脸色差了起来，她也听不懂这诗，只得看向旁边的斐香。
“当真是……”
斐香默默地点了点头，她再看向斐月的眼神也有一丝复杂。
她这首诗，意境上佳，算是中上的水准了。
就算是常年由夫子教学的她，都未必能写得出来，只是这斐月在乡下待了这么多年，那些人会舍得给她请夫子么？
若不是有夫子教她，她是自学到这个程度，那不可谓让她非常吃惊了。
“七王爷谬赞了，斐月愧不敢当。”
肖宇渊把那宣纸重新放在她桌前，目光温润，“我向来对诗不对人，评价中肯。这样的好诗，不该被埋没了，请上座。”
众人又禁不住哗然了一阵。
这能在上席做着的人，除了皇家的，便是朝中颇有些资格分量的大臣家眷，虽说斐月的外祖父家是御史大夫，但她毕竟是姓斐，其父斐文询也只是个六品小官儿。
按照身份，她想要坐在上席，可是万万不够格的，仅凭着她这么一首诗，肖宇渊便亲自将她抬举到上位去，显然是破例的。
斐月却是面不改色，承受着众人的指指点点，完全不像是她平时的风格。
为了能得到肖宇渊的注意，这点风头，她出了就出了，反正以后这类事情，也未必会少。
“斐月多谢七王爷。”
她缓缓起身，按照王府里下人的指引，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去了上席。
王骆奕此刻的心情，不知道该说是喜还是忧。
平心而论，斐月的诗照比他的，的确意境更好，文辞更细腻，可他的风头就这般被她生生地盖了过去，本来他是特意想要给王家涨脸的。
斐月到了上席，距离肖睿恒就更近了些。
他的两边都没有坐人，周身散发着的冷意，连隔着一桌的她都能感受得到。
先前，在碰见她的时候，他的表情似乎就不大对。
可斐月以为他是不想让别人看出来他认识她，便也没有多想。
紧接着，在第一轮以四句绝句，描写梅花的诗词之后，便进入了诗会的第二轮。
每一轮的难度跟要求都是逐渐提高一些的，但斐月却连连拔尖，金句频出，惹得场上的一票人都不禁对她刮目相看。
“看来，这斐家的嫡小姐的确是有些才思的。”
“瞧着七王爷似乎对她很是满意。”
在众位官眷小姐之间，坐在首席上位，着淡粉色两襟百蝶裙的，正是丞相之女张敏芝。
此刻，她面前桌上的宣纸上，也写满了字。
只不过，张敏芝一首都没有读出来，全程只是静静地听着大家在吟诗作对。
她的身份特殊，不知道背后有多少只眼睛在盯着她，她是没法做到像斐月这般“随心所欲”的。
“斐家什么时候出了个这般才华横溢的小姐？”
她把身后的贴身婢女招呼过来，用衣袖遮住半张脸，低低地问道。
那婢女平日里最喜欢八卦，自然是听说过不少有关斐月的“事迹”，只道，“小姐有所不知，这位嫡小姐是已经过世了的原配生的，因为一出生便不良于行，五岁的时候就被送下江南，前不久才回来的。”
张敏芝心下了然，只怕是这位早早就没了亲娘的嫡小姐，日子并不好过。
只是，不管是她的才华，还是身世，都不是她所最为关心的，她现下最为在意的，是为何肖睿恒的视线，一直都默默地关注着那个女子？
本身，张敏芝的视线就一直停留在肖睿恒身上。
他看似一直都在喝酒，不跟任何人攀谈，但偶尔抬起眼眸，看往的都是那个斐月坐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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