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触礁
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样”还没说出口，对面忽而传来一阵呜咽，斐月抬眸的档口，火凤正低垂着头。
她头顶上一块黑压压的乌云，雷鸣之际，大雨倾盆顺着火凤的面颊落下，大颗大颗的水花砸在甲板上、她的衣服上。
就好像天要塌下来了。
海上的大雨不容小觑，船上早已一片混乱，没人注意到甲板上这个角落里，藏在大雨倾盆之中的两人。
斐月不知该如何安慰火凤，好一会儿，她才抬起一只手，轻轻搭在火凤的肩膀上，“我会帮你的，一定会帮你的。”
火凤微微抬眸一瞬，被大雨侵蚀的海藻一般的头发搭在她的额头上，黏糊糊的。
从那头发的缝隙之间只露出她一双冰凉的眸子，“你要如何帮我？他心里没有我就是没有我。”
说着，她抬手敷上自己脸上那一条触目惊心的疤痕，“他甚至不记得我，尽管我记得他这么多年，他甚至不记得我。”
“他甚至不记得我……”火凤脸上的哀意弥漫着，仿佛那么一瞬间，她的心已经死了。
前一秒还信心满满的随着斐月一起出海，想要找到自己心上人的人，此时便如此彻底失了望，斐月心头升起一抹愧疚之感，可这事儿说到底，本与她也没什么关系的。
罗刹冷落火凤冷落得太过刻意，乃至斐月都觉得事有蹊跷，他不像是真的忘了火凤，相反，他还是故意表现出自己对斐月“有情”，给火凤看的。
罗刹向来神神秘秘的，虽说他们交往了这么多年，来往也不算少，可斐月却始终觉得自己看不透这个人。
船上早已一片混乱，小刀没注意到斐月对面站着的满脸哀愁的火凤，只冲到斐月身侧道：“娘子，不好了，暴风雨来了。”
斐月他们之前出海，也不是没遇见过暴风雨，在这样的远海之上，这来势汹汹的暴风雨简直是噩耗。从前，渔民们遇见暴风雨，都是要在云彩压过来之前提前赶回岸上去的。
可如今他们离岸已经很远，再想临时掉头，也来不及了。
眼下已经不是继续纠结儿女情长的时候，斐月很快的意识到了这一点，没想到，火凤竟也恢复得极为迅速。
小刀的话音方才落下，就见火凤猛然抬眸，直冲着船长处而去道：“我去瞧瞧情况，斐月，你们去船舱里躲着。”
“火……”望着火凤的背影，斐月想说的话也已经被憋了回去，彼时就见罗刹不知何时出现在斐月的身侧。
他拥住斐月的肩膀，目光冷然望着头顶上黑压压的一大块云朵道：“听她的。”
……
暴风雨没有要过去的意思，此时这片海域就宛如一块巨大的漩涡，想要将这一艘孤零零漂泊的船，以及船上所有的活物都陷进涛涛海浪里去。
彼时的船舱里也不甚安全，大船的船身随着浪潮一下一下的游荡着，船舱之内，本来就不善水性的肖宇渊早已吐了一地。
一旁的罗刹瞧着肖宇渊这副狼狈的模样，不由得嘲讽道：“还堂堂渊王呢，我瞧你也就这么大本事，难怪都被你那两个皇兄盖去了所有光环。”
肖宇渊正呕吐不止，没空理会罗刹，小蝶上前帮他拍背，被他摆着手拒绝，好一会儿，才见他腾出空来抬头，狠狠的瞪了罗刹一眼。
罗刹翻了个白眼没理会他，只转眸看向一旁似乎陷入了沉思的斐月，半调侃着道：“怎么，与我做一对苦命鸳鸯你还不乐意？小爷我可是顶尖杀手，多少追求者我都置之不理，你倒是瞧我不上。”
这人总惯在危机的时候这样惹人嫌，斐月倒也习惯了，这档口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眸中略有些许忧虑。
“火凤能处理好吗？”
如今甲板上除了几个善水性的火凤教众之外，其余的都被赶下了船舱，火凤亲自掌舵，大船的生死全部都交到了她一个人的手里。
望着斐月担忧的神色，罗刹却也仅是目色微闪了一瞬，继而从容不迫道：“别怕，她好歹也算得上这片海域的霸主，若是连这点儿小事都处理不好，她可白白担了这个名号了。”
斐月抬眸看向罗刹，眸中闪烁着意外似的光，“你认识她？”
罗刹眨了眨眼，“认识倒是认识，毕竟都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就算没见过面，也该是听说过才是。”
“哦……”望着他闪躲似的目光，斐月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这档口，大船忽然“咯噔”一瞬，船上的人颠簸着，肖宇渊险些倒在自己那一滩呕吐物上，好在小蝶及时扶住了他摇晃的身形。
彼时才见他老老实实的靠着墙坐下，苦笑不止，“完了，完了，我们恐怕都要交代在这儿了。”
斐月认真的看了他一眼，收回了目光。
瞧着他这副怨天尤人的模样，罗刹则嗤笑了一声，继而道：“我就说你没用。”
肖宇渊没空再与他斗嘴，没再说话。
这档口，甲板上忽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随着的，竟是船身渐渐稳定了下来。
彼时就见一红衣教众猛地拉开船舱的大门，外头竟然溢出了阳光来。
“出来吧，天晴了。”那红衣教众脸上也带着劫后余生的喜色，眸中难掩生机。
斐月众人对视了一眼，罗刹立时起身伸了个懒腰，一边侧目鄙视的看了一眼肖宇渊，“遇见这么点儿事都无法冷静，我瞧着这天启的江山若是全部都交给你，不如直接送给南蛮算了。”
船身停稳了，肖宇渊也恢复了力气，这档口便是不服气的咬牙切齿道：“你这老匪……”
“不好！我们触礁了！”
方才有喜讯传来，紧接着便是一声惊叫，船身咯噔一声，再度动荡了几分。
眼见着船身下沉，斐月他们也意识到了什么，纷纷从船舱出来，潮湿的气味布满着鼻腔。
火凤在风雨中坚持了好久，身上早已湿透，头发也黏在脸上，原本精致的模样狼狈不已。
她靠着船舵坐在地上，眸中满是疲惫，见斐月等人出来，她目光扫过罗刹的脸，落到斐月的身上，只道：“我尽力了。”
斐月点了点头表示叫她安心，彼时才见不远处忽而一艘大船迅速的朝着他们行驶而来。
“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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