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不知好歹的奴婢

是夜，皇宫中仍旧灯火通明。肖明轩独自端坐在在龙榻上，若有所思的环顾着周遭的一切。

这一切，都是他努力争取来的。

无论是这天下，还是这满屋金银财宝。

他目光落到角落里一盆即将凋零的君子兰之上，思绪忽然被拉回到了十几年前。

十几年前，他尚且青涩，还是个不受待见的皇子，阖宫上下，没有人将他放在眼中，就连敬事房的小太监也不屑于多看他一眼，堂堂一介皇子，却成了整个皇宫里最没地位的人。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母妃地位低下，甚至连甚为他生身父亲的先皇都将他们母子彻底遗忘。

而那时，唯有比他小了两岁的季清月肯与他亲近，某天夜里，那一双清月一般的眸子就这样照入了他死寂的深潭一般的心里，这一照，又是十年。

这十年，她逐渐成长，出落成了京城数一数二的美人，又聪明又漂亮，家室又好，求亲的人从京城的十二街排到了城外去，可她仍旧紧紧跟在他身边。

当时他仍是怕的。他怕她有朝一日看穿了他的野心，最终对他弃之而去，却没想到，那一日她发现他眼中的沉痛之际，竟只是心疼。

她心疼的对他说：“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争取，轩，你会是一个当之无愧的皇帝。”

她变了，天真的眼神变得坚毅，终有一日，她与他并肩站在万民臣服之上，可她却也不再是曾经那个天真烂漫，心里眼里只有他一人的少女了。

而肖明轩也觉得，皇位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那他从一开始追求的是什么呢？

因为有她做坚强的后盾，他开始逐渐沉沦，沉沦于声色食糜，他肆无忌惮的挥霍着她为他争取的一切，也知道，他若是离了她，什么都不是。

他亦开始在意那些风言风语，在意朝臣们的眼光，在意后宫嫔妃的眼光，皇后的阴影笼罩在他头上，他忽然意识到，一切似乎都变了。

直到那一日，他看见她浑身是血的瘫倒在地，心底方才闪过一丝怜悯，察觉到她满是仇恨的目光，他竟也有不敢与之对视的感觉。

直到她嘴唇翕动了一瞬，用一种他从未听过的满是仇恨的语气说道：“肖明轩，你，会遭报应的。”

那一夜几乎成了他的梦魇。

这不是他的错，都是她变了，她在利欲熏心之中变得强势，不再是曾经那一轮干净的清月了。随之而来的，他们的感情也变得掺满了杂质。

也不是不爱了，只是觉得……烛火窜动之间，肖明轩晃了晃头，恍然想起斐月那张相似的脸，似乎初见斐月之时，那一双眸中的光与季清月临死前的光一模一样。

他必须杀了她，只要斐月还存活在世，就让他无时无刻不想起季清月的梦魇。

他不是逃避，他知道季清月，那样的女人太过可怕，既然不能为自己所用，必须除掉才是。

耳畔传来脚步，肖明轩懒得回头，只心中烦闷道：“出去，朕要安静，任何事不得打扰朕。”

“皇上。”一个陌生的沙哑的声音响起，肖明轩有些错愕的转过头去，就见斗篷之下一大片阴影，阴影里笼罩着一张苍白平常的脸。

却给人一种莫名古怪的感觉。

肖明轩皱了皱眉头，“刺客？”

“皇上别急。”那黑衣人稳住正要呼唤近卫的皇帝，轻笑着道：“皇上不是一直在派人追查我的下落吗？如今我来了，皇上却不待见我了？”

“你是……”昏暗之中，肖明轩微微眯了眯双眼，许久，才见他猛然眉头一皱，“你是那……方士。”

……

草药的香气弥漫着整个浴房，浴桶之中一道身影若隐若现，月光划过他略显苍白的肌肤，他额头上青筋直冒。

尧舜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一边捣药一边叹了口气，“何必呢，斐月若是知道你这毒眼下还有这种解法，一定不会见死不救，你又何苦如此硬撑着。”

肖睿恒没有回头，一双峰眉似乎拧得更紧了几分，“你若是闲来无事，就早些回去歇着，我这一处不需要人看着。”

尧舜手下顿了顿，默默朝着浴桶中的背影翻了个白眼，“谁稀罕管你似的。”

撂下这么一句，他才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浴桶，确定没有大碍，便打着哈欠转身离去。

却在此时，浴桶之中的人猛然睁开双眼，双目血红。

月色之下，一道身影悄然溜进了定安王府，轻车熟路的摸到了浴房门口。

望着浴房内烛火窜动，她暗淡的目光环顾四周，转瞬钻进了浴房。

与此同时，肖睿恒闻到一股好闻的香气，像是忍饥挨饿了许久的野兽闻到了肉香。

他猛然站起身子，回眸之际，一张熟悉的面庞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脑中还尚存一丝理智，肖睿恒连忙蹲入桶中，强忍着怒意道：“你来作甚？你家娘子呢？”

不远处的小蝶依旧双目茫然，却并不影响她步步走近，甚至缓慢的脱掉了自己身上的外袍。

“王爷，今晚奴婢来服侍您吧，反正奴婢与娘子情同姐妹，娘子不会介意奴婢帮您解毒的。”

女子的香气萦绕鼻尖，肖睿恒只觉胸中那团火焰燃烧异常，仿佛越发压制不住了似的。

他猛然站起身，伸手想要捉向自己的外袍，可却不受控制的摸向小蝶的手腕儿，恍惚之间，眼前小蝶的脸竟变成了斐月。

情到浓处，肖睿恒也觉再压抑不住自己，猛地将香软入怀，“月儿……”

“好一个不知好歹的奴婢。”忽然一道寒芒飞掠而过，察觉到来人的杀意，肖睿恒猛地清醒过来，一个闪身躲过这一击，小蝶却未能幸免，顿时被飞剑刺中心坎。

飞剑来临之处，红衣破窗而入，肖睿恒半清醒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小蝶和破窗而入的罗刹，一时陷入了沉默。

罗刹“啧”了一声道：“这丫头果然有野心，先是渊王，再竟敢勾引到你头上来了？”

肖睿恒拧紧了眉头，“你怎么在这儿？”

“我若不在，你怕是要坏事儿了，若是叫斐月知道她最爱的人与她视作姐妹的奴婢厮混一处，还不知道她要如何伤心呢。”

罗刹漫不经心的上下打量了一眼肖睿恒，“王爷，啧啧啧，有辱斯文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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