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百口莫辩

合欢从朦胧中睁开眼，脑袋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她定一定神，正面相对的是幽暗灯光照射下洁白的墙壁。

门口响起急促的铃声和敲门声。合欢从床上坐起身，回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在一间陌生的卧室之中。她这才回忆起下午宁璟约自己喝咖啡的事，怎么后面直接就在这里了？自己是何时睡过去的？

还来不及想清楚来龙去脉，房间外传来说话声。大约几秒之后，自己房间的门从外部被打开。

宁璟定睛注视着自己，从震惊到失望再到愤怒，全身散发出可怕的冷意。

“阿璟，你怎么……”合欢看着宁璟一身西装，额头还渗出密密一层细汗，呆滞迷茫的脑袋更是想不出所以然。

宁璟走进来，二话不说一把掀开合欢半掩着的被子，眼神似乎要杀了她一般。

合欢不经意瞥向自己的衣服，才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身穿着一件单薄性感的蕾丝睡衣，雪白的大腿裸露在空气中，分外扎眼。

“这是怎么回事……”合欢不敢相信地盯着一身穿着，又仰头看向面色惨白的宁璟。

宁璟的喉咙被怒气攥得发紧，他从未像此刻一样失去理智过。这件过往或许吸引自己的睡裙现在就像是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气得全身都在发抖。

“这算什么，走前最后一炮？”一句不带感情地话语从宁璟的口中吐出，锋利地劈向浑然不知一切的合欢。

“你在说什么？”合欢从床上起身，急切地穿上不知被谁扔在地上的浴袍，拼命裹紧自己。

宁璟看着这一幕，血一滴一滴流尽，只想尽其所能将痛苦返还给自作多情深爱的人。

“现在还装什么？”他走近合欢，用力扯下她的睡袍，攥住她的下巴，“既然这么放荡就不要怕见人。难不成还想在我跟前立个纯情牌坊？”

合欢被宁璟拧得生疼，“嘶”地抽了一口冷气。就在这时，江枫从门外走进来，挡在中间推开宁璟。

“谁让你这么对欢欢了！”江枫从地上拾起衣服迅速裹紧合欢。

合欢被突然出现的江枫弄得更加茫然，“江枫哥哥？……”

可是她的疑惑在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宁璟面前只能扭曲成对江枫的依赖。宁璟看着这两人互相依靠的样子，只感觉到从胃部最底处蓦然升起一股吐意。

“你给我说你要出国提升冷静冷静，就是这样的？男欢女爱的冷静？我看上去很好骗是吧，被你耍得团团转。”

“阿璟你到底在——”

“宁总，不知道你这样贸然闯进来是不是侵犯他人隐私了，”江枫立刻插话打断合欢的质问，站在合欢身前，“你没有资格这样伤害欢欢，既然你得到了自己的答案，就请离开。”

宁璟在江枫话音落下后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只是这笑容让站在卧室门外不远处的暮城都感受到寒意。

“合欢，爱过你真的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没有之一。”宁璟缓缓开口，不留一丝余地。

一字一刀，活生生剐进合欢的肺腑，浑身冰凉。

她站在那里，被这句话和一切的突如其来撞得失去思考。大脑一片空白，只留下宁璟咬牙切齿的声音，“爱过你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没有之一”。

宁璟不带一点眷恋，转头就朝门外走。合欢不甘心，她只是发自本能地想要问个清楚，这个自己愿意放弃出国机会回心转意的男人为什么突然出现突然甩出这么令人发指的话句。

合欢甩开拉着自己的江枫，奔到客厅从身后抱住宁璟。

暮城倒是没有料到这一幕，一副看好戏的神色。

“阿璟，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是你约我的吗……你怎么能那么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宁璟的话让她泪如泉涌。

往日合欢的一点点委屈都会让宁璟感同身受地心疼，但是这一次，他只顾着竖起自卫的利刺，舔舐自己的伤口。

宁璟没有说话，伸手强行解开合欢环抱的双臂。

“我们两个，到此为止吧。从今以后，生死不见。”

他径直走出大门，头也不回。

合欢失去全部力气，脚下发软坐在地上。她只穿着一件暴露的睡衣，在三个人面前失去了爱情最后的尊严。

暮城朝合欢身后的江枫传递胜利的眼神，跟着宁璟离开。

“欢欢，”江枫不忍地替合欢披上自己的外套，“地上凉，我们先起来好不好。”

“到底发生了什么，江枫哥哥？我不懂，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为什么我会穿着这种衣服？为什么他能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合欢语无伦次，她显然被设计好的故事撞击得无法推敲，以至于都顾不上疑心后脚离开的暮城。不管发生了什么，是宁璟约自己来喝咖啡，现在又彻底抛弃自己，已经足以让她崩溃。

宁璟快速走出酒店，暮城都来不及追上，他就兀自开车离开。

只是这一次暮城一点也不生气，她亲眼目睹自己导演的一场大戏，没有什么比合欢被甩到地上肝肠寸断的形象更为解恨的了。一块横亘在心间的长年巨石终于被抛下万丈悬崖，暮城食欲大好，打给促成这次成功的好姐妹。

“亲爱的，大功告成，一起吃个晚饭吧，老地方不见不散。”

门口传来响动。管家看到少爷走进家门，正要问他晚饭何时开动，只见宁璟面色铁青地将外衣扔到沙发上，忽略了待命的所有人，一言不发地上楼将自己关进书房。

大家面面相觑，没人敢上去打扰。

宁璟将窗户全部打开，一阵强力的秋风灌进书房，凉意更甚。

他瘫坐在椅子上，仰头盯着正上方的水晶吊灯，太阳穴还在抽痛。这短短几个小时，像是被吸干了全身所有血液，耳蜗都嗡嗡作响。宁璟想把自己看到合欢在卧室的那一幕甩出脑海，可是它死死缠住自己，一分一秒也不肯消失。

宁璟闭上眼睛，全世界只余下书房挂钟不紧不慢走着的响动声。眼泪从他眼角的两侧缓缓滑下，没入耳后的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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