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重返现实

一片白光之中，远处出现两个隐约的人影，一高一低。他们朝自己走过来，雾蒙蒙又亮得刺眼，合欢下意识眯起了眼睛。

“姐姐，你要去哪里啊，等等我！”前面一个身影的步伐稍快，急匆匆地像是要奔赴什么地方，后面一个略高的男子身影一瘸一拐地追赶，一边喊道。

合欢只是觉得这个男子的声音分外亲切熟悉。终于，两个人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就要看清对方的真实面貌了。

“我回不去了，小舒。你照顾好自己，对不起……”女声回应着，声音嘶哑带着抽泣。

合欢猛地一震，小舒？难道是弟弟？那这个女子的声音——

就在猜测之间，女性身影已经穿过云雾光亮踏进自己清晰的视野。合欢目瞪口呆，这不是自己么？

对面走向合欢的一模一样的女子并没有停下步伐，她继续视自己为无物地前进。合欢害怕地向后退缩，直到合舒也出现在自己面前。

合舒张开双臂扑抱住那个“合欢”，声嘶力竭地挽留，“姐姐，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害怕……”

那种撕心裂肺的悲痛在意识中席卷了作为旁观者的合欢，她好想代替对面那个女子回答，姐姐不会丢下你的。

“合欢”毫无反应，眼中无神如同行尸走肉，“永别了，小舒。”说着挣脱合舒的怀抱往这边奔跑过来。

合欢在一愣神之间，发现女子居然穿过自己的身体跑了过去。她不敢置信地摸一摸身体，又看向朝这边走来呼嚎的弟弟，想上前劝停他，告诉他自己才是合欢。可是这时她才真正明白，合舒根本看不到自己，她如同空气一般，被这个空间里的合舒忽略，她拼尽全力呼喊“小舒”，两个人齐齐消失在自己转身后的光亮之中。

就在这一刻，应声踏着光出现的是一个颀长俊逸的身影。合欢定睛看着，直到男人走近，在自己咫尺距离，她才缓缓出声：“阿璟……”

“滴——”一声机器响声穿入合欢的耳膜。眼前一片血红。她在这片铺天盖地的鲜艳中挣扎半晌，一道光亮才开启了她新生的世界。

白色。大脑重启经历了相当长的过程。在这一段实际上并不是特别长的时间内，她的病床前经过惊喜的护士和急匆匆赶来诊断的主治医师，紧接着他们叫来了正好应江枫的要求去照应小舒的白子言。

“真是不容易，第一次见洗胃那么久能死里逃生的，万幸啊！”一个实习的小护士在白子言身边说道。

白子言心中本就愧疚，听到护士这么说更是良心不安，同时对江枫的失望累积到新的高点。

“医生，情况怎么样？”他看李医生诊断结束，跟随身后借一步问道。

“目前一切还好，但是身体十分虚弱，至少得养三个月左右。而且，”医生声音稍微压低一些，“她现在抑郁症的情况还没有得到改善，这个病也不是打针吃药做手术就能好的。心病长年累月，一定要稳定好病人情绪，千万不要再施加什么压力了。”

白子言表情凝重，铭记在心地点头。

“你是她的男友？”李医生还想继续嘱咐。

白子言急忙否认，“啊，我不是，今天是替朋友照看她。”

“哦……”李医生回忆了一下昨晚的情形，大致勾勒出江枫的轮廓，“是他啊，不知道平时有没有情感上的问题呢？作为主治医生，实在是出于病患的健康考虑，不是所有人都有技巧与抑郁症患者相处的。不管怎么样万万注意平日的沟通，合欢现在的情况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受刺激了。不知道我说的明不明白。”

白子言作为职业敏锐人士，自然是一瞬间就懂了医生的建议。但是李医生应该是想不到，他以为的合欢男友，只是将她一手推进抑郁深渊的冷血复仇者罢了。

合欢完全恢复意识到的时候，白子言刚刚被左月替换，前往去宁氏集团的路上。江枫的复仇计划开始初现眉目，宁老爷子一反往常地捧江枫成为新任东月的宁氏总裁，现在正是风风火火上任进攻的时机。

“小舒……”左月正坐在病床边看手机，突然听到合欢发出细微的声音，立马探头过去。

“欢欢，是我，欢欢你认识我吗？”左月紧张地对上合欢稍微清醒一些的目光，忐忑等待确认。

据护士说大量服用安眠药可能会出现大脑受损的后遗症，她生怕合欢要继续戏剧到底的人生，再上演一段失忆忘情的悲催故事。

合欢看到关切询问自己的朋友，心底蔓延深深的感动。“小月，我怎么能不认识你呢。”

虽然作为朋友，左月和合欢并不像其他女生的亲密关系那样每天腻歪在一起，但是左月是亲眼看着合欢步入这个泥沼之地，最开始的介绍人还是她。每每想起这一点，一方面她会觉得是自己间接让合欢认识了深爱的男人宁璟，另一方面也时常认为这段姻缘就是无尽的罪孽。

左月埋头在合欢的右臂旁，悲喜交加地哭泣。

合欢张开有些干涸的惨白嘴唇，流露出一种凄惨的惋惜之意，“没想到，像我这种人，死也是这么难呢。”

当合欢恢复意识开始，萦绕在她心头最想说的话就是这一句。她满眼白色的天花板时，本来以为已经身在天堂了。可惜医生熟悉的诊断术语重新挟裹现实朝自己扑来，几乎不需要任何缓冲，就接受了被救活的事实。

毫不含糊来说，合欢发自肺腑地希望自己顺利的自杀了。活着太难，死后一了百了。所以一次又一次绝处逢生大难不死，究竟是老天爷不忍心果断抛弃自己，还是由于她的原罪还未赎清呢？

“那个……宁璟……有来过么。”关于事前写信的片段闯进合欢的思绪，她在左月的搀扶下坐起身，一边接受好友喂来的小米粥，一边小心翼翼地问。

左月疑惑地看向合欢，想确认她不是间接性失忆了。宁璟，不是在她之前就决裂离开了吗。

“他不是，出国了吗，欢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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